换完东西后,还能从姓李的那里看看,这秘法究竟能提升到什麽程度。
赵毅:「明姑娘,赵某很好奇一件事——」
「赵兄请问,你我之间,可做到坦荡相见。」
话音刚落,明玉婉摺扇一挥,赵毅上衣自中间裂开,露出了那结实匀称的胸膛,以及心脏处的那朵黑色桃花。
明玉婉舔了舔嘴唇:「黑蛟之皮,果然上等,这样的胸膛,若是夏日可伏之而眠,不晓得得有多惬意,这生死门缝所诞之花香,亦能帮人静心。
赵兄,要不你将那两位退了吧,做我的面首?」
「明姑娘切莫开这等玩笑。」
「赵兄是觉得我不如那两位?」
「双胞胎的快乐,明姑娘你想像不到。」
「哈哈哈哈哈!」
赵毅:「明姑娘,赵某能看出这是一场大机缘,可明姑娘安抚那两位不争,怕是已付出巨大代价,如今更以此等秘法来与我做交易赵某好奇,明姑娘,你这麽做,真的划算麽?」
明玉婉捏起一块鱼扣,放入嘴里,咀嚼时,清脆作响。
「赵兄,你觉得我正常麽?」
「明姑娘国色天香丶秀外慧中丶天赋不凡,像是——」
「请说实话。」
「像是有病。」
「确实,我有病。」
「能治麽?」
「不能治,不敢治,更不可治。」
「听起来确实是相当棘手了。」
「赵兄应该听闻过,我明家人很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甚至,年纪越大,就越是难以自抑。」
「这是一种坦诚与率性。」
「这是我明家功法之缺憾,我明家以此兴,也以此磨。」
「好像是和灵魂—有关?」
「江湖传闻难免失真,倒不是灵魂方面的事,可我明家每个阶段,都得行灵魂切割封印之举,
确实是真的。」
「很痛苦吧?」
「习惯后,倒不觉得痛苦,反而—.呵呵,此中之快乐,赵兄你也想像不到。」
「到底是我层次低了,我还只停留在扒皮阶段,达不到明姑娘的灵魂高度。」
「我过去修行时,仗着自己天赋好,贪功冒进,原本这不是什麽大问题,可在上一浪中,我遭遇困局,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本可以常规方法慢慢消磨破局,却在冲动之下,强行提升突破了本诀。
这导致我接下来,必须连续分割封印七段灵魂,每一段的切割都有概率失败,酿成可怕后果。
光靠先祖庇护已经不够,寻常一浪的功德用在这里亦是勉强,唯有这场大机缘,才足够让我有信心,完成这一补救。」
「仅仅是补救麽?」
「危中有机,赵兄也可以认为这是一场豪赌,赌的是我自己的蜕变。」
「我明白了。」
「赵兄,这是应下了?」
「买卖哪有一下子就谈好的?就算明姑娘出的价格,符合赵某心意,甚至远在赵某预期之上,
但赵某肯定会想着再多要点,图个占小便宜的舒服。」
「赵兄尽管提。」
『我想要明家的一套风水相关秘籍,明姑娘知道的,我九江赵的很多功法都是从江湖上收集来的,吃的是百家饭,多而不精。
而赵某最近,又在琢磨着风水变化之道,想着将黑蛟之皮的特殊性与风水之力尝试结合,看看能不能琢磨出风水行蛟的效果。
这也是前阵子我与那四玄门的陆兄走得如此之近的原因,就是想提前搞好关系,以便接下来与其交易。
事实上,陆兄确实答应了。
可谁知道,陆兄居然失踪了。」
「赵兄大可直言,这陆轩,多半是死了。」
「这不吉利。」
「死在浪里,是多么正常的一件事。」
「唉,可我的风水秘籍啊—」
「我明家有一套《兴风布雨图》,虽不是文字书册,却蕴含风水至理,可用来参悟。
说来也巧,大概真是赵兄与我有缘,这幅图在点灯分家时,被家族分给了我,现在就在我那侍女手中。
过了这村,我就可以给你。」
「明姑娘,怒赵某冒犯,多问一句,此图比之柳家的《柳氏望气诀》如何?」
明玉婉沉默了片刻,摇摇头:
「纵观江湖风水之道,又有谁能比得过她柳家?」
赵毅:「但想来,明姑娘的《兴风布雨》图,也是够赵某所用了。」
明玉婉:「说不定,用不了多久,赵兄的愿景就能达成呢?」
「明姑娘这是何意?」
在问这句话时,赵毅胸膛处的黑色桃花,微微摇曳。
先前,是明玉婉自己主动用扇子割开赵毅衣服的。
既然她想看自己胸肌,想闻一闻自己生死门缝的花香,那赵毅就大大方方地给她看给她闻。
他已偷偷加大剂量,以这种方式,行无害的影响。
明玉婉的精神本就容易出现问题,在赵毅这种悄无声息的挑拨下,这种失控感会更明显。
若是在战斗时刻,她肯定能瞬间察觉,可现在她刚刚得偿所愿,正是开心同时也是放松警惕时。
且就算她察觉到了自己的动作,怕是也只会认为是自己在回应她先前的举动,与其进行互动调情。
总之,在这一刻,明玉婉的情绪,出现了破口,她讲出了不合时宜的话。
「两家门庭齐聚一身,能撑到现在还不坠下已是奇迹,上一代秦家那位家生子走江失败,被迫点灯认输,算是彻底断了那位的念想。
用不了多久,这孤儿寡母的,该散架的散架,该失心的失心。
那秦柳两家的祖宅,就会落得如眼下虞家一样的下场,坐等江湖有缘者得之!
那位老太太,也活该有此等结.」
明玉婉猛地扭头,看向赵毅。
赵毅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胸膛上的黑色桃花,嘴角带着笑意:
「明姑娘,看来你我真是天生冤家,这生死花,你怕是闻不得。」
明玉婉眼里的怒稍纵即逝,转而笑道:「在一起,不就是为了追求刺激与疯狂麽,在我看来,这恰恰是我与赵兄互相契合的证明。」
「上一代有秦家人走过江?为何我不知道这件事?虽说我九江赵家不成器,徒有其表,可好列也算是消息灵通。」
「此事,在正统龙王门庭间,并不是秘密,但大家彼此心照不宣,帮那位老太太做了遮掩,怕她压力更大。
当年秦家人与柳家人的出事,亦是事出有因,我们谁都不愿意看到秦柳两家最后的结局,真的走到像如今虞家的这一步。
希望天道开眼,不拘一格,降以人才吧。
我奶奶都说,这几十年来,江湖上没有秦柳两家的消息,还真是寂寞无趣啊。」
赵毅心里一阵冷笑。
老子就是行走的秦柳两家消息!
同时,赵毅也听出来了,当年秦叔走江失败,确实有着很深的内情,有很多顶尖势力,在幕后默默发力,就是为了断绝秦柳两家再次崛起的可能。
这种高层次的布局,当时的九江赵家,没资格上桌。
虽说天网恢恢,但并非都只得恪守规矩,只看你愿不愿意付出代价。
再说了,若天道真的高高在上无所不能,又岂会有那麽多老不死的存世?
现在看来,姓李的悄无声息走江,还真是明智之举,很有先见之明,毕竟有覆辙在前。
但赵毅又觉得,姓李的这样做,不是单纯为了躲避来自江湖势力的暗箭。
「赵兄,咱们的这场交易,算是定下了麽?」
「当然,定下了。」
自己只是按照先前方式,做一下最后试探没想到还真钓出一条鱼,这明家人,明显对柳家带着一种特殊的负面情绪。
顶尖势力之间互相压制,趁你病要你命,这是常态,龙王门庭也无法免俗。
但明玉婉的反应,超出了这一范畴。
明玉婉的奶奶说的话,赵毅才不相信是觉得无趣寂寞,怕是一种开心畅怀。
有恩怨就好说了嘛。
姓李的,我把毒喂给她吃,可不是因为我迫切想要那本《焚魂清心诀》,我是为了帮你家那位老太太报仇!
要是这一浪有机会,大不了我再豁出去配合你,把这明玉婉的命留下。
到时候拿着她手中的这把扇子,跟着你回去见那位老太太,老太太肯定会十分高兴吧?
明玉婉伸手,放在了赵毅胸膛上:「赵兄,反正九江赵家没了,何不考虑一下,上岸后入赘我明家?」
「可是,我已经打算入赘梁家了。」
「什麽梁家,能和我明家相比麽?」
「但梁家能跟我姓。」
「啧。」
明玉婉指尖挑逗了两下花瓣,她内心的情绪瞬间再度有了失控的趋势。
手指脱离,深吸一口气,全力镇压,目光恢复清明。
这赵毅的生死门缝,简直与我天生相克,等虞地北拜我为龙王后,接下来就得在这一浪馀下时间里,找个合适的机会,把这赵毅的命给留下。
赵家龙王出身草莽,这赵毅现在,明显是在复刻其先祖曾走过的路径,断不能继续放任其成长下去。
若将他留到最后,必然成为我的隐患。
刚刚达成协议的二人,各自露出和煦的笑意,同时在心底,默默问候着对方的生命。
黄昏时,一个个面试结束,到最后,终于轮到了赵毅。
赵毅走进屋,来到三楼。
阿公避嫌,此时人不在这里。
虞地北原本正襟危坐,见这次走上来的是赵毅,明显放松下来,连坐姿都变得比刚才随意。
「赵兄,你应比我年长一点,我就称呼您赵哥吧?」
这倾向性,已再明显不过,连哥哥都喊上了。
可这「赵哥」落在赵毅耳中,却让他生死门缝吓得一跳。
对方喊自己哥了,自己却不敢回以老弟,若是这样回了,那就得拿命去填,而且这会儿,已经没有九江赵家能为自己分担压力了,核心赵家人眼下都在地府里忙着做业绩。
「虞兄弟,你既决意拜龙王走江,那我就先教你一件事,那就是,在江面上,不要轻易相信任何情谊。
那些一开始对你好的人,往往最后,也是他们收了你的命。」
虞地北点了点头,拱手行礼道:「受教。」
赵哥,果然和他们不同,
一切,都如赵毅所预想的那般。
再好的待遇,再高的条件,一口气连吃十一个油滋滋的大饼后,肯定会想要找一根大葱咬一口解解腻。
眼下的虞地北,看赵毅的眼神,让赵毅想起了当初陈靖看姓李的。
当时,只要姓李的勾勾手,陈靖就会毫不犹豫地跟着他远子哥走。
也就是姓李的不想再收人了,这才让自己捡了这个便宜。
但眼前这个,
是姓李的都不敢碰的人。
赵毅在虞地北面前坐了下来。
他对这座村子的存在,内心已有了定论,甚至对虞地北的真实身份,也有了猜测。
很难想像,眼前这位模样周正,淳朴善良的青年,实际身份,很可能是那条老狗。
虞地北:「也不知怎麽的,第一眼见到赵哥你时,我就觉得很亲切。」
这种开场白,是前面十一个人坐在这里时,所没有的。
好在这里有禁制存在,外面那些人保持着默契,并未将其破掉。
赵毅的目光,从虞地北脸上,缓缓下移,经过其脖子丶胸膛丶肚子,再向下,到裆部。
你可不得对我感到亲切特别麽?
咱们论起来,可是有着掏裆之情。
那条老狗的一对狗懒子,还是自己亲自献祭的,这会儿应该还摆在大帝的供桌上。
唉,老弟,你这狗懒子,当初可是把哥哥我害苦了。
「赵哥?」
见赵毅迟迟不说话,虞地北主动出声提醒。
「嗯?」赵毅回过神来,收回视线,揉了揉眼睛,「等太久,我都有点困了。」
虞地北扭头看向外面已渐黑的天色,点头道:「是啊,我也坐在这里等了好久。」
赵毅:「他们给你提的条件,很好吧?」
虞地北:「嗯,虽然很多条件我都听不懂,但我能感受出来,他们对我很热情,也很迫切,赵哥,我的价值真的有这麽大麽?」
赵毅:「你要自信一点,你的,真的很大,非常大。」
虞地北:「可是,我想要的并不多,虽然阿公丶狮爷和豹爷他们,从小都对我说,希望我以后能光复虞家门庭。
但我真正希望的,想要的,是这个村子,能与外面连接起来。
村子里的孩子,不用从小没了父母。
他们,我,都可以大大方方地走出去,看看那真正的蓝天,真正的白云,到底是什麽样子。」
虞地北语气很柔和。
他没经历过虞家的辉煌,他出生时,虞家已经变天几十年了。
虽然会行虞家门礼,认可自己是虞家人,在别人面前,也会喊出光复虞家的口号。
可他对那个虞家,并没有感情,亦没有那份无法割舍的执念。
他的眼晴里,只有这个村子。
如果这是一场商业谈判,虞地北其实已经算是在强烈明示自己的合作意向了。
因为处于「奇货可居」状态下的他,居然在主动自砍价格,仿佛知道赵毅现在条件不好,怕自已会给赵哥造成负担。
赵毅:「我曾经,也把家族看得很重,将振兴家族当作自己的责任,可后来发生的事,你肯定想不到。」
虞地北:「赵哥亲自将自己的家族灭了?」
赵毅:妈的,没想到这帮家伙明明各个身份不凡,居然也会做出背后说人坏话这种没品的事。
而且,说坏话的那个家伙,毁自己肯定只是附带的,他的主要目的是拉低别人的形象。
赵毅:「嗯,你看,我够畜生吧?」
虞地北:「我相信,赵哥肯定有自己的苦衷。」
赵毅:「呵,我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自我再上楼之前,我们之间就只说过一句话,你凭什麽这麽觉得?」
虞地北:「因为他们都说自己是好人,那麽既然他们和赵哥你在一起,那赵哥肯定也是好人。」
赵毅:「我不是好人。」
虞地北:「那他们——」
赵毅:「我不是说了麽,江面上,就不存在绝对意义上的好人—」
咦,不对。
赵毅脑海中浮现出了陈曦鸢的形象,那位—好像真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好人。
阿友也是好人,但阿友并不是自己独当一面地走江,没姓李的培养与规划,阿友若是自己点灯走江,怕是没两浪就被人骗得打包卖给邪崇了。
可那位陈家女,却是当好人,一个人走到现在。
赵毅不觉得她是在伪装,因为他那晚看出来了,姓李的都能被她壹住。
虞地北终于开门见山道:「赵哥,我想跟着你!」
赵毅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你跟着我?
等你记忆复苏了,发现我站在你身边,我都无法想像你会以何种方式来惩罚折磨我,以报那夺蛋之仇。
人家以前当太监的,宝贝被割了,也会小心翼翼封存着,死后放进棺材里一起下葬,好歹有个念想。
老狗的蛋被自己献到地府去了,哪怕那老狗再猖狂,也不可能敢跑去鄯都找大帝讨要蛋蛋。
赵毅:「我没背景了,家里都没人了。」
虞地北憨憨一笑,道:「在赵哥你们来之前,我都没见过外人,我也不知道该怎麽和外面的人打交道,他们那里宗门家族人多,我还真不知道该怎麽与那麽多人相处。
所以我觉得,还是赵哥你这里好,不用去担心复杂的人际关系。」
「咚咚咚!」赵毅敲了敲桌子,「喂,你清醒一点,你是在找山头拜码头,不是大姑娘找男人嫁,还担心什麽婆媳关系?」
「我没见过嫁人,也没见过婆媳关系,赵哥可以给我解释一下麽?」
赵毅:「以后你就知道了,现在外头独生子女很多,总之,你以后娶亲最好别娶带弟弟的,嫁人最好别嫁家里兄弟多的。
胚,我到底在说什麽东西。」
虞地北笑了。
「笑什麽?」
「不知道,但感觉,应该很好笑。」
「唉,虞兄弟,跟你实话实说了吧,我不能收你。」
「为什麽,赵哥?我不应该是——有点用麽?」」
虞地北自带「大机缘」,谁能得到他,谁就能在这一浪里将功德吃得满嘴流油。
最重要的是,他本身实力就不错,不会成为团队后腿,而且人很憨厚,没其它心思。
这一点,江上这帮老油条很容易就能看出。
赵毅抬起手,不断摩着自己的下巴。
老狗啊老狗,你到底是怎麽做到,把你这具预备役躯壳,打造成这样的?
这眼神,这神情,这心思··
即使赵毅明知道虞地北的真实身份,可他依旧对这个青年,感到可怜。
毕竟,理论上来说,现在的他,的确还不是老狗,他就是虞地北。
一个在这里长大,在这里看书,在这里修行,喜欢站在阵法入口处的那座坡上,幻想外面世界的孩子。
这一刻,如果有帮其解决问题的方法摆在自己面前,赵毅还真愿意帮他,将他给保下来。
「前几日,你们村里,来了一个少年。」
虞地北愣了一下,不知该如何接这话。
「我都知道了,没什麽好瞒的,当然,这件事,你可别对其他人说。」
「是,是有一位少年。」
「他有没有和你有什麽其它接触,比如,跟你要什麽东西这类的?」
「他跟我要祠堂里的藏书,我拿给他了。」
赵毅目露期待,问道:「那他有没有什麽表示?是不是什麽表示都没有?」
「他第二天回赠了我很多书。」
喉,完了,没办法了。
赵毅清楚,按照姓李的习惯,如果收了你的好处却什麽表示都没有,那就意味着他接下来大概率会帮你以全了这番因果。
可姓李的既然连夜写书送人回礼,就说明姓李的完全不愿意沾这份因果。
那就是没办法了。
有些人,虽然现在看起来还年轻,实则已病入膏盲,无力回天。
其实,赵毅自己心里也清楚,这种记忆早就被封存好的局面,压根就没有有效的处理手段。
虞地北:「那些书,好深奥,哪怕有很详细的备注,可我看起来时还是好吃力,好难读懂。」
赵毅:「听你阿公说,你的虞家功法,是自己看书学习来的?」
虞地北:「嗯,祠堂里的书,就很容易懂,阿公他们都说好难,可在我眼里却很容易,再难的地方,多看几天多想几天,就能读懂理解了。」
赵毅:那是因为,你的记忆里,保留了关于虞家的记忆啊。
那条老狗,能成为龙王的伴生妖兽,更是可以学习掌握那尊邪崇的神通,它自然对虞家的功法秘籍也是十分了解,和那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畜生,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存在。
虞地北:「赵哥,我真的不能跟着你麽?」
赵毅:「不能。因为有人看出来你想跟着我,她给我出了一个我无法拒绝的报价,我收了人家的好处,不仅不能要你,还得劝说你去选择她。」
虞地北:「....」
赵毅笑着摇摇头。
他在坦诚。
可赵毅也清楚,眼前的青年,你对他用这一招,他非但不会生气,反而更愿意帮你。
但这麽做,能让赵毅自己心底好受些这虞地北,让他有种见到第二个林书友的感觉。
只是他没有阿友那种好运,能碰到姓李的。
虞地北:「嘿嘿,我知道了,赵哥,他是谁啊,我选他。」
赵毅拿出一根菸斗,里头早已放好了草药丝,是老田头前阵子从南通给自己寄来的。
老田头虽然在南通帮着姓李的种药园,但他也能跟着沾点光,算是老田头技术入股吧虞地北将桌上蜡烛端起,帮赵毅点了菸斗。
「赵哥,我想,能愿意给你出大代价『买」我的人,肯定更看重我的价值,跟着他,我以后的发展一定会更好。」
赵毅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虞地北:「真的,赵哥,我觉得还是未来更重要,再造龙王门庭的荣光,本就是我的使命。」
赵毅:「老弟。」
虞地北:「嗯!」
赵毅:「不管以后发生了什麽事,不管接下来会掀起多大的风浪,我跟你保证一件事,我会尽全力,帮你保护住这个村子,并且,以后让这座村子,与外界融合到一起。」
「哥,谢谢你。」
赵毅:「事先声明,我指的是尽全力,而不是为此拼上我的命啊,我可是很怕死的,也怕疼,
我吃苹果从不削皮,就怕不小心划破自己的手。」
「哥。」
虞地北起身离座,来到旁边空旷处,对赵毅认认真真地行了一记虞家门礼。
赵毅看着虞地北,
心道:
等那条老狗出来时,我一定把它弄死,帮你报仇。
总计十二轮的面试结束,虞地北选择拜明玉婉为龙王,跟随其走江。
整个村子,马上进入欢庆的状态,村民们和动物们马上忙活起来,开始张灯结彩,布置接下来的两场典礼。
一场是虞地北的启礼,这是过去每个虞家核心成员都要经历的仪式,与自己选择的妖兽结契,
让它成为自己的伴生妖兽。
第二场则是拜龙王典礼。
木屋内。
陈曦鸢刚刚吹完一首曲子,她没有刻意控制音量,因为少年布置的阵法很坚固,只要门窗不开,屋内的动静绝不会传递到外头去,外头的声响屋内却能听得很清楚。
李追远小憩结束,睁开眼。
旁边,谭文彬在揉着眼,强行抵御着瞌睡,而另一侧,润生和林书友,已打起了呼噜,直接进入深度睡眠。
陈曦鸢:「启礼的作用究竟是什麽,只是为了单方面掌握妖兽的生死?」
李追远:「不止。启礼是虞家功法的核心,通过启礼后,人能获得妖兽的部分天赋能力和气血加持,妖兽也能得到人的智慧,进一步明智。
算是一种补全,但效果上,一加一大于二。
这时,屋外道路上,有两个人并排走来,二人没丝毫避讳,正常说着话。
「陶兄,能说说明玉婉许诺你多少好处麽?」
「令兄,我只能说,很多。」
「呵呵,我也是。但我还是觉得,光是这些好处,不至于能收买到我们,我很好奇,陶兄到底是因何而放弃?」
「虞家好歹是昔日的正统龙王门庭,虞地北现在算是虞家在外有天赋者中的独苗,收正统龙王门庭后裔拜我走江,我本就有所顾虑。
当然,我亦不是清心寡欲之人,这偌大机缘,我是心动的,不过,既然明玉婉愿意弥补,那就不如顺水推舟了。令兄,你呢?」
「我就没陶兄你这麽多繁文节的顾忌了,进村前,我手里的算盘,落了个珠子,取十之位。」
「十死无生?」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十全十美呢?」
二人一起笑了。
走着走着,二人忽然一起停下脚步。
陶竹明:「我很喜欢这里,可惜我生得晚,不能有机会去真正的虞家做客。」
令五行:「这儿,我会尝试护全下来的,以后在江上走累了,还能回到这里,歇一歇。
陶竹明:「那就得新起两座楼了。」
令五行:「那就起两座,你我同住一座。」
陶竹明:「典礼要开始了,我要去观礼。」
令五行:「同去。」
屋内。
陈曦鸢:「他们俩,还真挺有雅兴。」
李追远:「不是雅兴,他们是特意走到这里,告诉我,他们已经察觉到我的存在了。」
陈曦鸢:「你的阵法被发现了?」
李追远:「世上能用以探查的手段多得很,不可能全都防得住。」
就比如你,当初在「望江楼广场」上,自己不断变幻着容貌,却依旧被你找过来聊天。
「汪!汪!汪!」
三声犬吠,在村子里回荡。
启礼开始了。
宽的祠堂内,虞地北站在人群中央,身上不断发出骨节的脆响,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身边的小黄狗则不断褪毛,双眸中的灵动,越来越清晰。
启礼结束后,虞地北浑身是血,几乎成了个血人,而那条小黄狗,目光不断扫向四周,不仅仅是记气味了,它现在可以记下更多。
阿公:「地北,赶紧下去收拾一下,准备拜龙王了。」
虞地北:「是,阿公。」
明玉婉坐在一张太师椅上。
清洗过身体换了一身衣服的虞地北,重新回到这里,面朝明玉婉,单膝跪下。
「我,虞地北,于今日拜————」
明玉婉起初还在竭力控制,可最终还是失了控,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人群中,那十一个人里,有人眼里是嫉妒,有人眼里是不甘,有人眼里是艳羡—
有两个人在虞地北跪下时,转过了身,同是龙王家的人,看到这个场面,难免会有种兔死狐悲之感。
还有一个人,则直接走出了祠堂。
赵毅站在祠堂台阶上,嘴里的菸斗,在夜幕下,忽明忽暗。
抬头,看向空中。
现实的外面,有一道道流星划过。
不少人抬头看见了,其中有摄影爱好者无比痛惜地骂本地气象台为何不提前发通知。
这些流星在村子上空的画面,则像是一道道银辉,将原本处于夜间的村子身上,披上了一件银色的蓑衣,精致且亮丽。
村民们喜极而泣,他们仿佛看见了村子更美好的未来,动物们无法理解什麽叫未来,但它们见周围的人很开心,也跟着或蹦或跳起来。
这时,原本立在阿公身边的秃鹫,忽然发了疯似地一飞而起,在空中边快速盘旋边发出刺耳的嘶鸣。
它身上的羽毛不断脱落,带着血,飘飘荡荡地落下,它的身躯也在不断开裂,肉块与血水向下抛洒。
这恐怖一幕,让现场的村民们集体声,先前还闹得很欢腾的动物们,也都一个个匍匐在地,
瑟瑟发抖。
这只秃鹫,在妖兽里算不上号,但在它们这种只有一点基础灵性的动物这里,算是极为高等的存在。
阿公看着这与自己朝夕相处几十年的夥伴,急得伸出手,释出一道道白丝,想要将秃鹫接下来查看治疗。
明玉婉抬起扇子,阿公的丝线全部崩裂。
虞地北那里想要助跑借力跳起,去将盘旋于上的秃鹫抓下来,可人刚刚起跳,明玉婉的身影就出现在了他身后。
肩膀被一抓,虞地北身形快速后退,滑行一段距离后才稳住。
明玉婉:「你们如果想让它有可能活下来,现在就别干预。」
又盘旋了一段时间后,秃鹫身体忽然垂直落下。
明玉婉伸手,秃鹫下落过程中被拘向了她,
虽奄奄一息,命却还在。
其馀十一人,全部向明玉婉这里聚集过来,包括刚刚一个人出去透气的赵毅。
「明姑娘,是不是开始了?」
「明姑娘,快看看它灵智是不是已经退去了?」
「它本就是杂血,品质不纯,靠其血亲供养这才能维系住妖兽基本水平,它现在出了事,就说明它那血亲出了问题。」
明玉婉伸手轻抚摸秃鹭的眼睛,检查着自己想要的讯息,而后将其丢给身后站着的阿公。
阿公将秃鹫抱住后,立刻咬破自己的手指,然后将手指放入秃鹫口中,以自己鲜血喂入,帮其稳定状态。
可秃鹫眼里的神采,还是在慢慢退去,逝去的不是其生机,而是它的灵智。
接下来,它将变得听不懂人话,甚至比不过在林子里摘果子的小松鼠。
虞地北走到阿公身边,焦急地查看着秃鹫的状态。
可一边看,他就一边陷入了某种迷茫,脑子里好像出现了一些其它东西。
且伴随着秃鹫眼里神采的不断黯淡,虞地北眼里的迷茫反而越来越加剧。
角落里,那只小黄狗,独自坐在那里,它眼里的神采,则是愈来愈盛,且流露出通常只有人眼里才会出现的深邃。
似乎是到达了某种临界点,它忽然站起来,原地快速转了几圈后,又尝试地小声叫唤。
「汪~汪~」
紧接着,它抬头看向那边的虞地北,兴奋地摇起了尾巴!
明玉婉开口道:「灵智已退,应该是黄将军死了,连累到它血脉降格。」
阿公然道:「黄将军死了?黄将军怎麽会死?黄将军是我们的人,诸位贵人,我不是告诉过你们是黄将军帮我们建立了这里吗?」
明玉婉看了一眼呆呆站在那里背对着自己的虞地北,耐下性子,开口解释道:
「有些时候,牺牲在所难免,我想,黄将军应该是主动里应外合牺牲的,我们接下来要做的,
就是不能让黄将军的牺牲白费。
诸位,伦理纲常不可乱,江湖正道不可欺,龙王门庭不可辱。
下面,
就得靠我们,来光复虞家了!」
李追远:「休息够了,彬彬哥,把他们叫起来吧。」
谭文彬去拍林书友和润生的脸:「喂,醒醒,兄弟们,要干活儿了,开饭了,吃夜宵了!」
林书友伸了个懒腰:「睡得真舒服,彬哥,那曲子能用你的耳朵录下来麽,以后失眠时可以听听。」
谭文彬:「我什麽时候见过你失眠?」
林书友:「也是。」
陈曦鸢看向少年:「刚刚那只秃鹫的动静,指的是虞家那里出事了?」
李追远点了点头,
回答道:
「黄将军不管站在哪一边,它死了,就说明,各家的长辈们,此刻已经攻入了虞家。
这一浪,
现在才算是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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