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道道钟声响起。
原先还在议论其能闯过几重的诸多武者,都选择了噤声,目光炙热。
神人这边派系的强者,面色愈发阴沉,
难不成这位入门不过几十年的同门,真能闯过道业天梯?
「我没记错,天王能闯关这道业天梯,日后晋升真圣的可能性……是四成?」
「百年前,朝上祖师晋升真圣,这个概率已经是五成了。」
有人低声议论。
一直到最后第九道钟声。
众人屏住了呼吸望去。
此时天梯之上,剑意已经达极盛,压的年轻人双膝都开始微微弯曲,体内传来嘎吱声。
目睹这一幕,有人终于稍微松了口气。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这位可能会在这一层被阻,举步维艰时。
那个不容许自己屈膝低头,也从来不知道低头为何物的男人,神色暴戾,慢慢站直了身躯。
一身无拘无束,登峰造极的拳意如天瀑倒悬而上,令众人侧目。
他抬起右脚。
一脚猛然踏下!
刹那之间。
天地中。
以他为中心。
天地虚空,法理大道,皆往外「蔓延」出无数条裂痕!
一道肆无忌惮,霸道绝伦的拳意冲天而起,搅动云天,充塞青冥!
纵然是高其一境的天尊道祖,都觉这一刻的此人刺眼无比,需要微敛眉眼视之。
轰然一声!
第九道钟鸣响彻长空!
诸方噤声。
许久之后,有人突然开口:「这伤残同门之罪,我觉得有商榷的馀地,与外人合谋暗杀自己人,季师弟岂不是合理的正当防卫?哪怕按照宫中规定,那几人也该杀!」
「虽然季师弟出手狠辣了些,却也是情有可原……」
「情有可原?死的不是你家弟子!」
「呵,我门下可没这等夥同外人,联手围杀自家人,然后还被反杀的丢人现眼之辈。」
「你……」
「好了,九重道业天梯已过,只要不是叛出师门,欺师灭祖,一切罪责,都是浮云。」
听闻下方的讨论已经一边倒。
先前率人登门问罪的神人冷着脸离去,只留下一句威胁:
「无崖子,保护好你这门人,这可是五成概率能晋升真圣的种子,若是陨落在了半途,你等着被宫主问罪吧。」
无崖道人却是全然没理会,亲自迎回了踏过道业天梯的季临渊。
「崖师。」
季临渊信步走回,微微颔首,算是行礼。
走了趟天梯后,一身道袍未损,气息也不降反涨。
无崖子丝毫没有在意礼节,心中畅快而欣慰。
预计短则数十数万年,长则百万年,他们这一脉就大概率将有第三位真圣坐镇!
「你接下来若要前往界海战场,务必跟着你那几位天尊师兄丶师叔。」
似想到什麽,无崖子严肃开口警告。
季临渊不应反问:「负责拜访我界的安师侄,不知道是否有归来?」
无崖子无奈摇头,知晓这家伙显然是没听进去。
「已经有消息穿回来了,但人还没回来。」
无崖子没有选择开口,而是心灵传音,显然此事较为隐秘。
「使团传回来的消息很『复杂』,你出身那方世界不简单,你们不需要担心了,宫中大概率不会选择武力征伐……」
想到前不久传回来的消息,无崖子感慨道。
有些消息,可谓是狠狠震动了一把宫中。
那方界域实在诡异,除了没有一位真正的超脱者坐镇,单论真圣数目,无不是直追一方超脱门庭。
很难想像没有超脱者坐镇,居然有界域的本源,可以浑厚到支撑得起这麽多踏入道之极境的存在。
「炎煌联邦那边呢?」季临渊问道。
无崖子神色瞬间精彩了起来,低声道:「你和那个季惊秋到底什麽关系?」
「崖师,怎麽了?」
无崖子望着面前的季临渊,有些唏嘘。
临渊的禀赋才情,在蜉蝣宫近几代都算的上领军者了,但和那年轻人比起来,仍是差了不止一筹。
而这样优秀的奇才,居然来自同一个地方。
不是同一界,而是同一个文明!
甚至前后相差不到百年!
「最新传回来的快报,那季惊秋在数日前开道天下,以天王之身,身成大道之祖,且此人开道天下前还有惊世异象,需要继续探寻……」
季临渊喃喃道:「大道之祖?已经成天王了?」
无崖子唏嘘道:「此人才情禀赋,直追当年的宫主,已经超过了当年的少祖,临渊你若是能将他拉入宫中……」
季临渊全然忽视了后面的话。
神色罕见的严肃和深沉。
那小子居然已经成天王了。
还有大道之祖?
他在第一时间连进了蜉蝣宫的精神内网,调阅了庞大的藏书阁,找到了所谓大道之祖的含义。
然后眉头不禁跳了一跳。
直指道祖之境的道路什麽的不谈,单是能加速道业丶道力累积这一点,就能让这小子在天王一境上走的远超其馀天王。
季临渊神色陡然严肃。
这些年他很关注炎煌联邦那边的动态,只是一直未能取得联络。
蜉蝣宫这边,不知出于什麽原因,并没有让他们返回的意思。
没想到短短二十几年,当年那个初入武道,自己吹口气就能欺负的稚子,已经快走到了和自己同样的台阶。
这二十几年间,踏入天王第三阶梯,自诩神速,直追当年老前辈们的季临渊,感受到了老前辈们这些年感受到的压迫感。
日后祖孙相见,是否会有倒反天罡的局面?
想到这,季临渊全然没有了先前踏破天梯的气势,与崖师告别后,匆匆离去,准备去找柯家的几位道兄。
既是免得几人忙于闭关,不知道他方才踏过了道业天梯,也是要与他们分享下自家孙儿快将所有前浪拍死在沙滩上这件事。
无崖子身边,一位道袍女子有些意外道:
「临渊师弟怎麽看上去有些匆忙?这可不像他,往日不是天塌下来,都是那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和姿态吗?」
无崖子捻着胡须,笑着调笑道:
「大概今时的他,就是往日看向他的你们。」
道袍女子哑然,旋即提醒道:「师尊,你方才似乎忘和临渊师弟提及不久后的『道争』了。」
无崖子摇头道:「不及,让临渊再沉淀些年,两百岁不到就参加道争,我实在不放心。」
道袍女子摇头道:「这一战如果临渊师弟所属的界域也会参战,那位大道之祖必然会参加,那位论年龄,也就是临渊师弟的零头。」
无崖子顿时无言。
……
……
一座无名界域。
「木师弟。」
一位衣装打扮极为年轻和潮的年轻人走入了一座古庙。
寺庙老旧但不残破,山门敞开,一位老者盘坐殿宇深处,伴着青灯木鱼。
老者睁眼,赫然是木家的老祖宗,昔日的无上大宗师,木禅天。
二十年不见,这位的气息已然超出了天王的范畴,步入了天尊之境。
「穆师兄。」木禅天颔首道,「今日怎麽有空来师弟这了。」
他面前这位年轻人,也就是看着年轻,实则是一位常年行走界海的无上强者。
二十几年前,就是这位代师走了一遭,将他们几人从其他超脱门庭手中抢走,接入了自己道场。
据其本人说,他的师尊昔年与他们木家的老祖有过一面之缘,相聊很是投机,才会命他将他们接来,以躲避一场因果。
穆玖洲啧啧称奇道:「我记得,你之前说过,这一代的世尊,名叫季惊秋?」
听闻此事似与季惊秋有关,木禅天当即神色严肃了起来。
「不错,穆师兄,可是发生了什麽事?」
穆玖洲兴致盎然道:「我收到消息,大约一月前,那季惊秋开道天下,以大道之祖的位格为天王根基!」
木禅天不清楚大道之祖的概念,但他听的懂最后四个字。
愣了半晌,木禅天狐疑道:「这才多少年,这小子就踏入天王了?道基可还扎实?」
「扎实,太特麽扎实了。」穆玖洲蹲在古庙门槛上,唏嘘道,「数遍界海,都是最扎实的一批,基本找不出比他还扎实的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