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霸微微点头,又招手唤来了另一名身着铠甲的将领模样之人,对着胡遵说道:「胡将军,今日匆匆一见就要分别,真乃憾事。此乃我亲兵队长康程,他随我已有十五年之久,我这一去,康程就暂托付给胡将军了。」
「康程。」夏侯霸转身朝着此人说道:「速来拜一拜胡将军。日后你在此处要护胡将军如护我,用你性命来保胡将军不得有半点闪失!」
「是,小人领命。」康程此时也已哭出来了,跪在地上先拜夏侯霸,又朝着胡遵行礼。
不得不说,同样是哭,康程哭的时候却比司马孚哭泣要顺眼的多。
待司马孚和夏侯霸随卢毓走后,这一百骑兵都是要撤走的,届时胡遵身边将无人使用。夏侯霸将他的亲兵交给自己,毫无疑问,胡遵打心底承了夏侯霸的这个情。
「仲权兄,此处交予我尽可放心。来日方长!」胡遵拱手行礼。
「来日方长。」夏侯霸本能的重复了这一句话,抱拳行礼,而后转过头来朝着后面列队的众人大声喝道:「尔等需听胡将军号令,勿要违了国家制度,切莫自误!」
见胡遵已能稳妥住此处局势,卢毓随即命骑兵带着二人上马,连胡遵提出从姑臧城中取一辆马车丶来制作成押运槛车的建议都被拒绝了,卢毓决定到达苍松之后再论此事。
卢毓带着司马孚丶夏侯霸已走,众人簇拥着胡遵缓缓进了城池。毕竟是一州州治,本地官吏中还是识大体的多,倒也没给胡遵掌权制造什麽阻碍。
而另一路的王雄就远得多了。同样是由信使传信,王雄在四月下旬才收到这一消息,待王雄紧赶慢赶来到武威的时候,已经是六月二十七日了。
时隔一个多月,凉州官吏们再一次出城迎接,人还是这麽多人,一个都没变,只是带着他们迎接的人从司马孚丶夏侯霸换成了胡遵。
俗礼过后,胡遵和州别驾陈利引着王雄入了州府。胡遵于军事擅长,对于政事并不了解,这段时间也只能委任给州别驾陈利去做。行事的基本思路也很简单,把日常事务按照旧例做好,其他事情就萧规曹随,不至生事就行。
好在近来正是北面水草丰盛的时节,胡骑并未侵扰,胡遵也能有个喘息的时间。
王雄的到来,可算是解了胡遵多日以来的心中所忧。
待几人坐定,寒暄了数句之后,胡遵小声问道:「王使君一路奔波,远行至此,不知凉州胡人侵扰之事可曾知晓?」
王雄坐于主位之上,体态端庄面色威严,捋须应道:「经过洛阳之时,我已从陛下使者那里知道了凉州细情。待我到了郿县,又与卢侍中押运司马叔达丶夏侯仲权二人的队伍碰上,从晚饭时相谈直至夜半。该知道的事情我已尽知。」
「那就好。」胡遵长出了一口气:「不知王使君可有计略?」
一旁的州别驾陈利也连忙说道:「使君或许不知,自上月以来,河西鲜卑的秃发阿孤屡次遣人至此,勒索布帛和粮草,否则将不会把武威县被掳的百姓归还回来。」
王雄虽然身形不大,却目光如炬,朝着胡遵和陈利各看了几瞬,捋须笑道:「此事易耳。来时的路上,我已上表朝廷,请求朝廷派护乌桓将军田国让率本部三千,督鲜卑丶乌桓丶匈奴一共两万五千骑从雁门出塞向西,此时田将军应该已经率部到达朔方一带了。」
「陈别驾。」
「属下在。」陈利连忙从座位上起来,躬身应答。
王雄捋须:「既然秃发阿孤遣人来姑臧城中,他有与大魏沟通的意思,本府也不能不应。陈别驾且选一州中得力之人,为我去请秃发阿孤来武威一叙,本府也将亲至。」
「告诉秃发阿孤,田将军将至,本府愿意与他商谈,是看在他身上有大魏侯爵在身的缘故。若他不来,本府也有雷霆手段!」
陈利认真想了几瞬:「使君有命,属下这就去选几名得力人选至此,请使君看过一遍再从中选择一人。」
「好。去吧。」王雄不经意般挥了挥手,陈利随即告辞离去。
现在轮到胡遵不理解了。
卢毓一个多月之前与他说的明白,朝廷伐吴在即,不欲在凉州动兵,也不同意大将军曹真的攻伐计划。怎麽此时就转了性子,同意田豫派兵从并州出发了??
胡遵轻咳了一声:「王公一路车马劳顿,今日放到姑臧,理应好好休息的,我也不该叨扰。但我心中实在有一事不明,想向王公请教一二。」
夏侯霸与司马孚之间可以平等论处,但胡遵自认为没有夏侯霸那种家世,王雄此人又是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故而胡遵也小心了许多,姿态放得相当之低。
王雄依旧是一副从容的样子,笑着应道:「胡将军有何问题欲问老夫?」
「王公唤我表字持益即可。」胡遵整理了一下语言:「我此前听阁臣卢公所说,朝廷不欲在凉州动兵,可为何还要允王公之情,派田将军动兵?」(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