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有点事儿,你们去就是!」
看到常升和其他公侯武将一脸笑嘿嘿模样的时候,鹤庆候张翼丶怀远侯曹兴丶舳舻侯朱寿三人的脸色却格外阴沉,沉得能滴出水来一般。
略有些低哑的声音里仿佛带着锋刃。
张翼话音落下,曹兴丶朱寿也立刻沉着声,道:
「老子也有事,今天就不去了。」
「回府去了!」
今天,其他勋贵公侯自然开心丶万分乐意见到这样的局面,乃至他们三个人也同样如此,说到底,大家是利益共同体,谋求的结果和东西都是一样的。
可与此同时。
他们三个人却也成了笑话。
虽然在诸多勋贵武将之中撺掇的,是以张翼为首。
但怀远侯曹兴和舳舻侯朱寿二人,一早也和张翼谋划在一起,自然也同样是听了周立轩和范松德二人的劝,没少在一旁帮腔说话。
因此,不仅是张翼,曹兴和朱寿二人的杀意同样不浅。
周立轩和范松德二人又是胡说八道差点害他们翻了车;此刻又已经证明了他们并无所谓的能力和才学;同时更在交往之中听了看了许多……
桩桩件件,皆是取死之道。
常升挑了挑眉,看到三人眼里的杀意,心里多少都有些数目,面上神情顿时有些意味深长,不过他却并没有戳穿,而是只当什麽都不知道,抱了个拳道:「那三位叔伯回家好生休息。」
反正事儿是早就已经给锦衣卫那边透过。
至于这其中具体要怎麽处理丶怎麽办……他觉得自家那个心眼子比谁都多的大外甥早就有了主意。
而此间走在一起的其他人。
现在则是沉浸在一片放松丶快活的空气之中,压根儿也没心思搭理张珊三人,这会儿都忙活着讨论秦淮河上哪些画舫里又来了新鲜姑娘呢!
就这样,这波人「分道扬镳」。
常升等人径直冲着秦淮河的方向纷纷扬扬而去,张翼丶曹兴丶朱寿三人则一起结伴,朝着张翼的鹤庆候府疾步前行,连背影都透着杀意。
……
与此同时。
鹤庆候府。
从昨天事发丶消息传开开始,又过了一个通夜一直到现在,周列穿和范松德为了趁机撺掇这应天府生起事端来,一直都是顺势待在张翼几人身边,一来可以随时探听消息,二来则是方便及时上上眼药。
所以周立轩和范松德这会儿其实是在张翼的府上待着。
上朝的时间本就早。
朱允熥看傅友德直接去沿海的事儿在文臣之中发酵,直接来了个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相当于早朝只开了个头就散了。
所以这时候。
天都还不怎麽亮。
天色朦胧之间,周立轩接过自己人递过来的消息,脸色骤然一滞:「坏了!这事儿彻底坏了!」
范松德顿时心头一跳,他知道自己这个搭档向来冷静,露出这副模样丶说出这样的话……事情不小!
当即倒吸了一口气,紧蹙着眉头问道:「怎麽着?出什麽事儿了?莫非是小皇帝和傅友德那边出招儿了?是凉国公丶鹤庆候他们着了那边的道儿了不成!?」
在他们的认知里。
小皇帝和傅友德那边一定是憋了个大的,能让周立露出慌张神色的,肯定只有这个可能性了。
然而,周立轩却立刻就摇了摇头,面色凝重地道:「不!如果小皇帝和傅友德真出招了,那于我们来说,不是坏事儿,反而该是好事儿!」
顿了顿,他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稍稍镇定。
而后才把坏消息道了出来:「老范!傅友德他……离开应天府了!一路直奔福建的方向去的!」
说完,他的脸上尽是绝望之色。
当即在原地慌慌张张地左右踱步了起来,一双眼珠子乱转,却是一点主意也没有。
而范松德听了这个消息。
先是稍稍一愣,而后立刻反应过来:「小皇帝当真连一点馀地都不给自己留?他手底下最有可能对淮西勋贵形成制衡的人,他说不要就不要!?」
「这样一来,北面那边儿根本不会有机会啊!」
「不是!小皇帝看不清丶拎不清的,他背后那军师怎麽可能也看不清?」
「主人也说了,小皇帝和淮西勋贵必反目!」
「这……怎麽可能是真的!到底是怎麽个回事?」
「……」
除了一开始的呆愣愕然,范松德很快就比周立轩更加躁动起来,嘴里呢喃着,面上更是一副慌了神的样子。
而无论他的目光和神情。
都在诉说着四个字:不敢置信!
他想不明白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更想不明白,明明马上就要成事儿了,怎麽就转头成了这副样子?
听着范松德的碎碎念。
周立轩当即也没好气地道:「你问我,我问谁去?而且……你我现在最大的问题和危机,不是还能不能撺掇得动淮西勋贵和小皇帝反目,不是这应天府会不会乱,而是……你我自身难保了!」
他果然是二人之中更冷静的那一个。
当下就跳脱了出来,意识到了他们最大的问题——这就跟下棋一样,一招错,满盘皆输,原本或许都能把对面的一条大龙给屠掉,可一旦形势逆转,别说屠龙,就连自身的根基和存活都会成问题。
范松德也骤然站定下来。
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面色有些恐慌地咽了口唾沫道:「自身难保……不错,昨日在凉国公府的时候,张翼丶曹兴丶朱寿他们三个人就对你我表现出过若隐若无的杀心。」
「现在傅友德走了,事情落定……」
「老周,得想办法赶紧脱身了,至于其他的事情,只能把这边的情报先递给主人,主人才好想办法继续筹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