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安靖与幽如晦就踩踏着云山之顶,来到了天地之间天穹之上,似是因为渡劫者的急速靠近,劫云涡流的中心骤然塌陷,扭曲,
一道漏斗状云流轰然垂落,其色就像是最阴沉的雨云,暗如玄铁,雷霆在其纵横,它笔直降下,就如另一座倒悬的山峰,要与安靖带起的云山狠狠对撞!
轰一一!
升腾的云山与劫云漏斗相交的刹那,就好似两座山峰对撞,爆发出横扫十方的轰鸣,它们咬合,交融,一时间,居然形成了一个遮天蔽日,巍峨屹立于东海之间的异象!
【天地沙漏】
黑云压城城欲摧,沉重玄黑的劫云不断下沉,那宛如天倾,碾碎一切敢于阻拦之物的气势浓烈地化作实质,方圆千里之内的海域,所有的云与潮都微微凹陷,就连那些惊于异象的海族都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压在水底,根本无法探出头来,只能隔着水幕,愣然眺望着远方的天地异象。
「这就是—天劫?」
直面如此可怖的压迫,幽如晦此刻感到了难以呼吸的压迫感,这感觉就像是自己孩童顽皮之时对王府中的侍女仆从提出种种不合理的要求为难时,父王震怒将其丢去禁闭鞭刑时那样,一种惊惧,发自内心没有任何倚靠,就像是在海中随时倾覆的孤舟那样惶恐的感觉本能涌现在心甚至更甚于昔日十倍百倍!
获罪于天,无可祷也!此乃天劫,皇天天父之威!
但就在这时,幽如晦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另一只坚韧,有力的手掌紧握。
「不要畏惧天劫,那只是一种试炼,绝非不可阻挡。」
这声音就好像是一座巍峨的山峰轰鸣,亦或是坚不可摧的钢铁震颤,一个身影挡在了她的身前:「睁大眼睛,如晦。」
「我来示范给你看。」
长袍在绝对静止的劫云中心猎猎逆飞,安靖昂首直面雷光。
他抬起手,对携裹着亿万条雷光轰然垂落的劫流,举起了剑。
「雨歇。」
重若千均的字词落下,而炫目的青蓝剑光冲天而起,雪刃轻挥,漫天随劫云而降下的倾盆大雨瞬间全部都化作冰尘,悬浮在半空,宛如时间禁止。
「风止。」
又是一道剑光横斩,荡扫长空,太白光辉贯穿四方,令八风凝尘,一切躁动的天地元气都被迫斩去了所有锐气,收敛匍匐,臣服于那最极致的锋芒。
「雷熄。」
风雨止息,天地死寂,但寂静只是一瞬,因躁动的雷光无法被遏制,它们属性,炸裂,一条条宛如蛟龙般的炽白泛紫的雷蛇撕裂大气,带着无尽的尖啸汇聚着,朝着那持剑的人影砸落。
但应对的它的,则是另一道更加狂暴,更加致密浓烈的雷光!
赤色的剑光如雷,爆发轰鸣,自下而上贯穿了炽白色的雷霆,将其正面粉碎,化作漫天纷飞的雷光碎屑,而在此之后,震耳欲聋的雷声才迟了一步,滚滚而来,扫荡天地,沉闷而连绵!
天穹之上,雷劫被正面击溃,劫云云涡旋转的速度骤然暴增,云气,灵煞被压缩的声音低沉而恐怖,宛如洪荒巨兽发起进攻前的低鸣,整个天空都在不堪重负地呻吟,而漩涡内部的雷光急速汇聚,形成了一颗刺目耀眼,频频闪动的光点,雷珠。
这闪烁的雷珠仿佛一颗即将爆炸的新星,炽白的光芒炽烈而无情,一边颤动,一边变得愈发耀眼。
它将要炸开。
却没能如愿。
「云散。」
那是最原始,最恐怖,最超乎想像的澎湃大力,站立于云山顶端的武者挥剑,没有使用任何技巧,手法和招式,只是最为纯粹,以最快的速度,最大的流量,将自己的灵煞一股脑地放出。
然后,就像是无形的天神向托举苍天那般,就像是人对着飘荡的烟圈吐出一口气那样。
劫云隆起,然后,被吹散了。
将要诞生的,最后的雷光陡然停止,它失去了一切后续的援助,再也不可能真正成型,这雷光旋转着,撕裂大气,震颤太虚,似是在愤怒,即便无法成为完全体,它也要落下!
但此刻,已没有剑留给它了。
「劫—」
安靖眸光微垂,背对劫雷,而就在收剑的那一瞬,清越铿锵的剑鸣响起,横扫长天。
杀生剑归鞘。
他收剑,轻声道:「破。」
被剑鸣一扫,本就不完全,不稳定的雷珠顿时被无形无质,充斥所有的剑意粉碎了所有关窍,顿时在一声哀鸣中溃散,炸开,化作无穷无尽,在天际顶端不住蔓延的雷光电弧。
「现在。」
收剑归鞘,仍然握着幽如晦的手,安靖侧过头,微笑着对惬然的少女道:「
我的劫结束了。」
「如晦,开始渡你的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