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9章 安娜放下了拐杖(2 / 2)

伊莲娜小姐把手里的手杖又放到一边。

「好吧。」她摇头,「我保证不生气。但我缺一块手表。」

「我保证我会拿到它的。」顾为经说道。

「艺术没有保证。」安娜说道。

「但画家永远应该充满信心。」顾为经说道,「OK?」

伊莲娜小姐点点头。

「OK。」

随着指挥先生挥动指挥棒,下半场的音乐会开始了,是奥地利的「第二国歌」,盛大音乐会里几乎永远都不会缺席的《蓝色多瑙河》。

安娜看向舞台。

良久。

她说道。

「我就是不喜欢那个威廉士。」

「没事,我也不喜欢她。」

「萨拉真的叫我冷酷版的简·奥斯汀?」

「这个称呼很坏麽?」

「坏倒不坏,但我觉得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冷酷的人……」

两个人的声音逐渐变小,然后消散在四周的乐曲之音中。

——

「哞!」

记者蹲在畜栏前,和眼前的荷兰大奶牛,大眼瞪着小眼。

「哞!」

「哞!」

别误会,不是奶牛在叫,而是记者在叫,而奶牛则像是在以看白痴的眼神,盯着他看——

高等动物和低等动物的区别,就在于高等动物不会像傻子一样乱叫。

「真是奇怪呢。」

记者哼哼着。

他不是专业的艺术评委,所以他喜欢关注一些其他客人所不会注意到的事情。比如说,在牧场里随便转转,多看看消失在了媒体视野里接近两年时间的伊莲娜小姐所在的这间牧场的环境。

很快,他就被这头奇怪的奶牛吸引到了注意力。

正因为他不是专业的艺术评委,或者文艺记者,身为《经济学评论家》特约记者的他,以前做过巴西乳制品产业链的长期追踪研究。所以,他认出了这是一头原产地为荷兰的大奶牛。

在整个欧洲各种牧场里很是常见。

按文献资料的说法,这种大奶牛产奶量比较高,但是体质很娇贵。

有人会觉得奶牛胆子小,怕人。

其实奶牛不怕人。

但奶牛对声音比较敏感。按照牧场主的说法,有些现代化的创新养殖场里,甚至会给这种奶牛佩戴一种特殊的耳罩,长期播放一些温柔的音乐,以增加产奶量。

今天牧场里来的很多的客人。

人来人往的,汽车在一边一会儿开过来,一会儿开过去,噪音那麽多。这只奶牛却一点应激反应都没有。

少见。

「这是什麽高耐受的脱敏新品种麽?」《经济学评论家》的记者和奶牛的眼睛对望着,心说伊莲娜家族就是伊莲娜家族,连家里养的大奶牛都这麽的与众不同。

真是优良品种。

「嗡嗡!」

「轰轰!」

「咯咯哒,咯咯哒!」

男人至死是少年,特约记者先生本来今年都还不到30岁,好奇心起来,见四周无人就张牙舞爪的嗬嗬叫了起来,以严谨的学术精神,研究起了奶牛的品种特性。

大奶牛继续原地看着傻冒。

忽然。

记者原地顿住。

有一丝丝极细极细的声音,从几十米开外建筑的半开的窗户里传了出来,声音缭绕在耳边,缠绕不去。

算不上优美动人。

也称不上难听。

声音极轻,就像是某种中高频的乐器所发出的特殊声响,在空气里飘荡。

一刹那。

身前的大奶牛也顿住了,好似巴普洛夫的狗听见了摇铃声。

它大眼皮猛的睁开,如同斗牛一样,原地挠了挠蹄子,吸气,高高的昂起头,跟着乐曲声一起,引吭高歌——

「哞!」

记者扭过头,瞅向远方的建筑,震撼莫名。

……

「告诉你们,马仕三世这次真的下了血本了!当首届印象派画展在塞纳河边举办的那年,莫奈34岁,雷诺瓦33岁,他们都已经足够的成熟,去开创引领一种洗卷全世界的艺术风尚了。而这一次,在今天刚刚年满20岁的顾为经,他做好这样的准备了麽?」

「不管大家怎麽想。我相信马仕三世一定是这麽想的。二十岁的年轻人,首场个人画展就被他下令开在阿布达比罗浮宫。倘若他不是胸有成竹,那麽,他就一定是疯了。这场画展的名字叫做『TIME』,和《时代周刊》的名字恰好相同,我不知道这是否意味着什麽。」

「我可以告诉大家。当我来到汉堡郊外的工作室的时候。我目睹了神奇的一幕。1950年末,艺术批评家让·科克托在评价毕卡索的画展的时候,用了一个充满感情的比喻——」

「……他的笔下各种各样的元素丶形体和符号柔顺的跟随着毕卡索的笔刷,顺从他,追随他,屈从与他的命令。犹如荒野之上的野兽,顺从着光明神和缪斯女神之子俄耳甫斯。」

「犹如野兽顺丛着光明神和缪斯女神之子俄耳甫斯!」

「当年让·科克托写下这个句子的时候,一定是一句夸张的赞美,一句卖弄文墨的修辞。他一定不会真的如我一般,看到这样的场景——」

「因为这是一场内部的预展会,关于正式画展的内容,我在这里不能透露太多。我只想告诉你们,当我来到顾先生的画室的时候,我正巧看到,一只荷兰大奶牛在随着顾为经的琴音哼唱。是的,这场内部预展会,就是有一个如此魔幻的开始……」

——《「Time」预告·荷兰大奶牛顺从着顾为经,犹如野兽顺从着光明神和缪斯女神之子俄耳甫斯!》

——

今天不是画展前正式的媒体展览会,那会开在展览开幕前的周末的阿布达比罗浮宫内。

就拿电影举例。

正式的媒体展览会之于一场画展,相当于点映式之于电影的正式放映,内容上几乎是没有任何区别。

而今天这个,则相当于「预告片」之于一部电影。

今天展览的内容要比正式的展览简单很多。

预告片播放的时候,也许一些后期的配音,特效与剪辑还在制作中,却是一部电影的真正画面,第一次正式的面向公众露面。

今天也是顾为经画展作品第一次面向那些早就听到了些许消息,已经默默期待了两年的人们的正式露面。

没有任何专业的展台和布展。

整座建筑的一层大厅钢琴和柜子被全部的移走,临时布置成了一间圆形的会客厅。

《经济学评论家》报的受邀记者,被音乐声钓进建筑的时候,客厅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