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裙女子见此忙道:
「这三年前,我已是传书给师兄不下百封了,师兄却一直未曾出关,直到现在——」
「岷丘祖师已从法圣天归来了?」
周伏伽打断道。
「正是,如今已是衍通祖师去往法圣天,接了岷丘祖师留下的空位。」素裙女子道。
周伏伽若有所思,旋即将那沓玉册往女子身前轻轻一推,并不接过。
「师兄?」
「丹元大会在即,看了此经,只是乱了我的心思。」周伏伽道:「此物便先存于你处,待大会过后,我再来取。」
「莫非师兄?」
素裙女子眼前一亮,心中隐隐有了个揣测。
「不错,多年苦修,我终是自那半篇剑经上琢磨出了门道,并且从中悟出一式。」
周伏伽轻声开口。
而不待素裙女子欢喜雀跃,周伏伽声音又忽传来:
「此番丹元法会上,我派将下场的,除我之外的另两人是谁?」
「沈性粹丶卢停云。」
「无人能胜过这两位?」
「这两位都已是剑道六境,天资不俗,有一位孙允师弟虽擅斗法,但终还是在剑道境界上差了一筹。」
「六境?」周伏伽先是颔首赞许,又问:「他们能运法吗?」
素裙女子有些茫然,摇一摇头。
「这哪还有万载前声势?在剑道上,如今的中乙看来尚不如玉宸!」周伏伽摇头直言。
素裙女子脸色一黑,神情有些无奈。
……
……
南乾州,血河宗。
见吕融摩挲着手中的小玉牌,眸光赤光隐隐,鲜红欲滴。
他身旁的血神子此时不见什麽欢欣之色,反而脸上难得添上了一抹惊惧复杂,似心有馀悸。
「那法门如此邪异,你便不怕将来彻底走火入魔,沦为一头无智凶物?」
血神子斟酌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
「此事门中祖师知晓吗?你又是从何处得来这法门的?」
「门中祖师自然知晓,你且宽心罢,我既胆敢修行此法,自是有着制法的手段,不会连累你日后平白丧命。」
吕融被血神子这句话拉回注意,他不以为然开口:
「至于这邪法,乃是出自白水。」
「白水?」
「修得这术,在丹元大会上,我亦是又添出了一层把握,陈珩……」
吕融也不理会愣在原地的血神子,只看向东州方向,眸光深邃:
「当日在摩兀陆洲未完的那一战,在应稷川上,你我还当再续上!」
……
……
先天魔宗,在众修簇拥下,余黄裳面无表情将小玉牌收起。
片刻后,他对一旁的陈婴稍一点头,收敛了些面上冷意,少有语声诚恳:
「今番的人情,余某心中牢记,我便不进入水中容成度命洞天再做叨扰了,还望贤弟转告元师,丹元大会上,余某自有回报!」
陈婴一笑:「实话说来,于家父而言,这不过仅是一记闲手罢,可有可无。
而丹元大会上,余师兄还是应以正事为重,莫为旁人而扰了自家功业。」
余黄裳与陈婴两人素来交情不差,故而余黄裳也是听出了陈婴这番话的确出自真心。
他微微皱眉,摇头道:
「可惜了,今番既承了元师的人情,我倒不好再对陈白出手,你与他的仇怨,看来只能丹元大会之后再做计较了。」
「此事无妨。」
陈婴闻言脸上有一丝莫名之色,抬首望空,悠悠道:
「我看这一位,兴许也是蹦躂不了多久了!」
……
鹿台山中,看着卫令姜手中的玉牌,青枝立时止不住的捉耳挠腮,几番凑着脑袋去看,满脸好奇。
……
玄酆洞,一道黄沙洋洋漫空,掀起一连串的呼啸嚎啕之声。
而黄沙只是轻轻一卷,便将从天而降的玉牌兜入其中,然后再望空一升,就眨眼不见。
……
顾漪丶司马琇丶匡褒丶灵寿明丶长孙旷……
近乎在同一时刻,八派六宗的所有下场之人都是接得了自己的那枚丹元符诏,知悉了大会的举办之所。
一时间风云卷荡,暗流涌动。
如一潭清水内被骤然投进了一颗石子,漾起涟漪阵阵,水花生灭!
而宵明大泽内,长离岛。
在同闻讯赶来的涂山葛丶涂山宁宁等略交代几句,陈珩也不多言,只负手望向莽莽水泽。
随眸底剑光忽起,他身上也骤然升腾出一股仿佛欲贯穿天地丶斩尽眼前一切有无形之物的摄人气势!
此意一出,叫远处的汪洋沧波轰然狂分,有水花冲天冲去,两排巨浪轰隆如山倒去,久久也不能够合上!
阴无忌丶余黄裳丶吕融丶匡褒……能下场丹元大会的,自然皆非易与之辈。
而在丹元大会过后,派中还更有嵇法闓这位曾与君尧争锋的大真人横亘在前头。
前路漫漫,倒也绝非是坦途一片,唯有全力奋进,才方能搏出一条通天大道来!
「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
应稷川,便以此役,来奠我的长生大道之基!」
陈珩只起身一纵,须臾便有一道剑虹冲天而起。
清越剑啸声回荡于青冥之间,久久不绝,惹得众多玉宸弟子都是纷纷侧目,神情各异。
而在陈珩剑光离去后不久,也是陆续有遁光升上云空,灼灼放光,跟着那道剑光直往应稷川而去。
丹元大会,胥都大丹——
似此等难得的宇内盛事,自然是会惹得天下修士瞩目,去亲眼看个究竟。
可想而知,届时的应稷川也会是各方势力汇聚,热闹非凡!
而三日后,山简道场外。
见一个羽衣童子持小旗出来相迎,已是等了数日功夫的章寿将心绪压住。
他抚去那点躁意,在点头客套一句后,便也跟着童儿向道场内缓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