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菸灰缸何其坚硬沉重,布拉道克的额头瞬间皮开肉绽,鲜血如同破裂的番茄汁般猛地喷溅出来,溅了维克托一脸一身,甚至溅到了天花板上!
布拉道克连哼都没来得及哼出一声,眼球猛地凸出,身体像一截被砍倒的木桩,直挺挺地向后轰然倒地!鲜血迅速从他头上可怕的伤口里汩汩涌出。
整个会客室死一般寂静!
那两名年轻的助理被这突如其来的血腥暴行惊得魂飞魄散,僵在原地,瞳孔放大,喉咙里发出「咯咯」的丶被扼住般的声响,却一个字也喊不出来。
维克托甩了甩溅上血滴的手,脸上温热粘稠的液体让他眼中的暴戾更盛。他看都没看地上抽搐的身体,目光如冰冷的扫向那两个助理。
「啊……啊啊——!」其中一人终于崩溃,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转身就想冲向门口。
维克托的动作更快。
他甚至没有大步追赶,只是看似随意地一伸脚。
「噗通!」逃跑的助理被绊倒,重重摔在厚地毯上。
维克托不紧不慢地走上前,左脚狠狠踩在那助理的背上,将其牢牢钉在地上。
助理徒劳地挣扎,双手刨抓着地毯,像一只被钉住的昆虫。
另一名助理彻底吓傻了,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维克托注意力在脚下。
他俯身,捡起那块沾着血污和脑组织碎末丶边缘甚至有些碎裂的水晶菸灰缸。
「盎格鲁-撒克逊的高贵血脉?」
「只有他妈的杂种才在乎血脉,比我高尚?我让你死的也比我早!」
「让我看看,是不是真的比别人的更红一些。」
他抬起脚,脚下那名助理刚获得一丝喘息,试图翻身。
就在这一瞬间!
维克托高举菸灰缸,身体扭转出一个充满力量感的弧度,如同棒球手全力挥棒,带着一种艺术的暴烈美感,猛地砸下!
「砰嚓!」
这一次的声音更加沉闷,混合着骨头碎裂的脆响。助理的后脑勺肉眼可见地凹陷下去,身体剧烈地抽搐一下,便彻底不动了。鲜血和灰白色的物质缓缓溢出。
跪着的助理发出不似人声的呜咽,裤裆迅速湿透,腥臊的液体渗出。
他转向最后一名幸存者。
「别……别杀我。」助理瘫软如泥,语无伦次地哀求,「我可以为您做任何事……任何事……」
维克托歪着头,打量着他,像是在欣赏一件即将被毁掉的艺术品。他慢慢走过去,血淋淋的右手拍了拍助理惨白的脸颊,留下几道血印。
「任何事?」维克托的语气一缓。
助理疯狂点头,眼中燃起一丝绝望的希望。
「好啊。」维克托笑了,露出一口白牙,在满室血腥中显得格外刺眼。
「那就帮我……清理一下现场。」
助理愣住了,没明白意思。
维克托的笑容瞬间消失,他猛地伸手,抓住助理的头发,粗暴地将他拖到布拉道克的尸体旁,将他的脸狠狠按进那滩仍在扩大的丶温热粘稠的血泊之中!
「舔乾净!」
「给我吃!把他妈的你们高贵的血给我吃下去!」
助理疯狂地挣扎丶乾呕丶窒息,四肢胡乱扑腾,血污糊满了他的口鼻眼耳,场面恐怖而荒诞。
维克托死死按住他,享受着身下猎物的徒劳抵抗,直到那扑腾的力量逐渐微弱下去。
终于,他松开了手。
助理像一摊烂泥般滑倒在地,蜷缩着剧烈咳嗽,呕吐出混合着鲜血的胃液,神智已然半昏厥。
维克托站直身体,环顾一片狼藉丶如同屠宰场般的豪华会客室。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浓重的铁锈味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
他整理了一下沾满血点的衬衫领口,走到门口,打开门。
门外侍立的秘书和警卫面色如常,仿佛门后只是进行了一场再普通不过的会谈。
「清理一下。」维克托淡淡吩咐,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把里面那个还能喘气的特使拖出去,找个医生别让他死了,然后,用他的卫星电话,联系巴吞鲁日。」
「给弗洛伊德·罗斯总统带句话。」
维克托顿了顿。
「让他洗乾净脖子,等着我过去跟他谈谈……什麽是贵族情趣!」
「真他妈……浪费了我一个好菸灰缸。」
……
德克萨斯,奥斯汀以北,科罗拉多河畔。
即便红河与南部的战火纷飞,此地的午后仍带着一丝宁静,直到一群扛着摄像机丶举着话筒的记者和一群神情肃穆的青年学生打破了这份平静。
他们围簇着一位老者,斯坦利·霍普金斯博士,奥斯汀大学享誉全州的历文学教授,着名的「德州独立精神」阐释者,着作等身,以言辞犀利丶风骨铮铮着称。
当年甘地也是这麽被称呼的。
「圣雄」丶「哥布林守护者」丶「侄女的暖男」丶「日X的仙人」,反正称呼很多。
一般有这种头衔的,都不一般!
霍普金斯博士身穿一件略显陈旧的黑色西装,胸口别着一枚孤星旗徽章,银发梳理得一丝不苟。
他脸上带着殉道者般的悲壮与肃穆,步伐缓慢而坚定地走向河岸。
他的几位亲密好友兼学术同仁,以及十几名他最虔诚的学生,紧随其后,人人面色沉重,如同参加一场庄严的葬礼。
记者们的镜头捕捉着这一切。
战时,这种充满象徵意义的新闻事件极具煽动力。
在河边一块略微凸出的岩石上,霍普金斯博士停下了脚步。他缓缓转过身,面对镜头,浑浊的老眼里闪烁着泪光与决绝。
「我的同胞们!朋友们!学生们!」
他的声音苍凉而嘶哑,透过麦克风,回荡在河岸,「你们都看到了!德克萨斯的天空正在被敌人的铁翼撕裂,我们的土地正在被侵略者的铁蹄践踏!红河在哭泣,南部的平原在燃烧!」
他挥舞着手臂,情绪越来越激动。
「保罗·斯图亚特政府或许失败了,那些豪强显贵们屈膝投降了!但德克萨斯的精神不能亡!盎格鲁-撒克逊自由公民的脊梁不能断!」
他猛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我,斯坦利·霍普金斯,在此一生,着书立说,宣扬德州之独立丶自由之可贵!如今,城将破,国将亡,我岂能苟活于敌人胯下,目睹我文化之根被野蛮铲除?」
他指向潺潺流动的科罗拉多河,河水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粼光,看起来……颇为清凉。
「今日!我愿效仿古罗马先贤卡托,更效仿我们德州先辈宁死不屈之精神!我将以此身,投入这科罗拉多河!以我之死,唤醒所有德州人心中的血性与气节!让我的灵魂,化作永不熄灭的孤星,照耀这片自由的土地!」
他的演说悲壮激昂,充满了古典悲剧的力量。
几位老友已经开始拭泪,学生们更是群情激愤,有人高喊「教授不要!」,有人则跟着怒吼「德州永不灭亡!」。
记者们疯狂按动快门,记录着这「历史性的一刻」。
霍普金斯博士深吸一口气,最后环视众人,仿佛要将这一切铭记于心。然后,他毅然决然地转身,一步步走向河水。
镜头紧紧跟随着他。
他脱下皮鞋,整齐地放在岸边,然后穿着袜子,步入了浅滩。
河水渐渐漫过他的脚踝,小腿……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时,霍普金斯博士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此时河水刚刚没过他的膝盖。
只见他身体肉眼可见地剧烈颤抖了一下,仿佛触电一般。
先前那悲壮决绝的表情瞬间凝固,然后以一种极其迅速的方式扭曲丶瓦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真实的丶无法掩饰的……惊愕和畏缩。
他猛地低下头,看着淹没自己膝盖的河水,仿佛看到了什麽极其可怕的东西。
紧接着,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镜头和在场者目瞪口呆的动作——
他以比下去时快十倍的速度,手忙脚乱丶近乎连滚爬爬地转身,踉跄着扑回了岸上!溅起一片水花。
他站在岸边的浅水里,浑身湿漉漉地滴着水,西装裤紧贴在他瘦弱的腿上,显得狼狈不堪。他抱着双臂,牙齿得得作响,脸上毫无血色,刚才的悲壮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种近乎滑稽的惊恐。
一阵诡异的沉默笼罩了河岸。只有摄像机还在忠实地工作着。
一位记者下意识地丶傻傻地问了一句:「霍……霍普金斯博士?您……您怎麽了?不是要……」
霍普金斯博士猛地抬起头,嘴唇哆嗦着,用一种带着哭腔丶又气又急丶又羞又恼的尖利声音,喊出了一句注定要「名留青史」的话:
「水!水太凉了!!!」
……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科罗拉多河水哗哗流淌的声音,像是在无情地嘲笑着这场闹剧。
记者们面面相觑,脸上的表情从震惊转为难以置信,再转为一种极力压抑的丶扭曲的古怪神色。几个学生张大了嘴巴,仿佛信仰瞬间崩塌。
他的老友们则尴尬地别过头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霍普金斯博士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他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抱着冰冷的身子,哆哆嗦嗦地试图找补:「我是说河水冰冷刺骨!这……这有碍于一位学者保持最后的尊严!对!尊严!我不能如此不体面地……阿嚏!」
一个响亮的喷嚏彻底打断了他的辩解。
最终,他在众人复杂至极的目光注视下,由一位实在看不下去的老友脱下外套给他披上,搀扶着,在一片难以形容的尴尬沉默中,灰溜溜地丶飞快地逃离了河岸。
第二天,德州乃至墨西哥控制的媒体都毫不客气地报导了这则新闻。
墨西哥的电视台更是极尽嘲讽之能事,将其作为德州「虚伪精英」的绝佳注脚反覆播放。
标题五花八门:
《孤星风骨?科罗拉多河见证「冰水爱国者」!》
《水太凉!霍普金斯博士的殉国仪式意外落幕》
《理论上的巨人,河水边的矮子:一场失败的表演》
《从卡托到小丑:论某些德州学者的气节下限》
霍普金斯博士「水太凉」的名声,一夜之间,传遍了交战双方,成为了这场战争中一个极具讽刺意味的黑色笑话,也成为了压垮许多仍在犹豫的德州人对旧精英信任的最后一根稻草。
远在墨西哥城的维克托看到这则新闻时,据说只是嗤笑一声,评价道:
「连死都要选个水温合适的日子?这就是他们吹上天的德州硬汉?真他妈……不如我菸灰缸下的鬼有种。」
他随手将报导丢开,语气里满是鄙夷:「连寻死都挑三拣四,这群老爷们早该被扫进历史垃圾堆,告诉前线,加快进度,我不想再看到这种闹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