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试图拯救人类，却亲手将世界带入了更深的地狱。

就在法老王思考着自己以往的行为时，一个新的警报窗口，带着最高级别的刺目红光和尖锐到足以穿透耳膜的蜂鸣，强行占据了屏幕中央。

高度加密的军事频道画面切入。

昏暗的指挥中心里，一片死寂般的忙碌。

美国总统的脸出现在分屏上，那张曾经意气风发的面孔此刻扭曲变形，眼白布满血丝，充满了疯狂和绝望。

他对着话筒，声音嘶哑而颤抖，：

「他们越过了红线，他们不相信我们的威慑，重复，执行『末日拂晓』预案！授权密码：奥林匹斯!上帝保佑美利坚!」

命令下达的瞬间，主屏幕上，代表着美国洲际弹道飞弹发射井的数十个光点，由代表「待命」的冰冷绿色，瞬间转为代表「发射」的血红色。

法老王的瞳孔，在一刹那猛地收缩。

他精心计算过无数种变量，模拟过人类在巨大恐慌下的反应曲线，但他低估了在终极恐惧面前，人类领导者所能展现出的丶彻底的丶非理性的疯狂！

几秒钟后。

卫星图像传回。

不再是城市或军队的画面。

而是在地球的弧线上，遥远的东欧某处，骤然亮起的丶数个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光点。

那光点迅速膨胀，吞噬了卫星镜头的感光元件，整个监控墙瞬间被一片纯粹和毁灭性的白光所充斥。

白光持续了几秒，当画面重新稳定后，屏幕上出现的，是数个正在疯狂升的巨大蘑菇云。

尘埃丶火焰和致命的辐射被抛入平流层。

核战时代。

降临了！

基地内，刺耳的警报声似乎都停滞了一瞬，被这无声的毁灭景象所震慑。

法老王依旧站着。

但他的身体，那具经过完美基因优化和严苛训练丶理论上能抵御任何物理冲击的身体，却微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

他的眼眸死死盯着那几朵吞噬一切的蘑菇云。

他看到了他试图阻止的未来，以一种比他计划中更野蛮丶更彻底丶更无意义的方式，提前降临了。

他看到了数百万，甚至数十亿的生命，将在接踵而至的核冬天丶辐射病和资源战争中灰飞烟灭。

他看到了他毕生追求的「拯救」，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丶血淋淋的讽刺！

「不……！」

怒吼着，法老王的身体有些支撑不住。

他一把抓住手边的控制台，嘴里吐出一口鲜血。

就在这毁灭的景象中，就在他内心那坚不可摧的理性出现裂痕的瞬间，另一个念头，近乎病态的偏执，刺穿了他的意识：

曼哈顿博士！

他看见了！

他一定看见了这一切。

从第一个按钮被按下，到第一颗核弹升空，再到那毁灭的蘑菇云升起……乔恩·奥斯特曼，那个蓝色的量子之神，他就在时间线上，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的发生！

法老王猛地朝着屏幕怒吼：「你看见了！你看见了这一切！」

法老王对着空无一人的冰冷房间低吼，声音失去了往日的绝对控制，带着一种被背叛丶被无视的愤怒和歇斯底里的质问。

「你拥有改变这一切的力量！一个念头！一个粒子重组！你就能让那些该死的飞弹变成哑弹！你就能让那个疯子总统的心脏停止跳动！你为什麽不做？！为什麽只是看着？！」

内心几近疯狂的法老王，现在更加想要要找到曼哈顿博士，不是为了答案，而是为了质问。

为了将这场由他亲手点燃丶却最终失控焚毁整个世界的浩劫，归咎于那个有能力阻止却选择袖手旁观的神明！

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找到这家伙！

三天后。

北卡罗来纳的一座监狱里面。

油腻的汗味丶绝望的尿臊，还有铁锈那永远洗不掉的腥气。

这种混合的恶臭是C区牢房永恒不变的背景音。

关押于此的囚犯早已被磨平了爪牙，只剩下麻木的躯壳在狭窄的囚笼里蠕动。

当然，除了尽头那间。

「放我出去！你们这群穿着制服丶脑子里塞满屎的猪猡！」

嘶哑的吼叫声夹杂着污秽不堪的声音，「听见没有？放我出去！我要撕碎点什麽！哈！」

吼叫声在牢房里激起一圈圈涟漪，引得其他牢笼里偶尔传来几声有气无力的咒骂，或神经质的嗤笑。

回应他的，是狱警沉重的皮靴踏在冰冷水泥地上的单调回声。

「省省力气吧，废物。」

狱警的声音毫无波澜，「再嚎一句，今晚的饭就喂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