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咽了口唾沫,声音发哑地轻唤:「慧媛?慧媛,能听见不?」
张莉也喊道:
「妈!妈!」
这个时候王慧媛的眼皮颤了颤,像是被这声呼唤牵住了似的,却没睁开。
但她的手,又轻轻动了动,这次蜷得更明显些,仿佛想抓住什麽。
张莉连忙将自己的手放上去,握住了母亲王慧媛的手。
海灯大师这时候忽然开口:「让她再坐五分钟,芒硝水的药性还没透完。」
他走到两个徒弟身边,从其中一个人身上的布袋里摸出个小小的铜铃,轻轻晃了晃,「叮」的一声清响,像冰珠落进玉盘,王慧媛的睫毛又是一颤,呼吸似乎更匀了些。
「这铃……」方言有些疑惑。
「惊堂木醒神,铜铃通窍,这是我道家师父传给我的。」老和尚解释道:「她神识还困着,得用些清利的声音引引。」说着又晃了晃铜铃,这次王慧媛的嘴角,竟极轻微地向上挑了挑,像是在梦乡里听见了什麽舒心的动静。
又过了约莫几分钟,方言看了眼时间:
「差不多了吧?」
海灯大师点头。
接着索菲亚和老娘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将王慧媛从坐浴桶里扶出来,老张早已备好温热的毛巾,三人合力给她擦乾身子,换了身乾净的睡衣,重新挪回床上。
刚躺好,众人就听到王慧媛突然轻轻「哼」了一声,眉头微蹙,像是有些不舒服。
方言赶紧查看,见她额头又渗出些细汗,却不是先前那种冰冷的冷汗。
「是瘀毒在往外排。」海灯大师道:「拿张薄帕子给她擦擦,别盖太厚。」
张莉连忙取来帕子,刚擦到她老娘王慧媛的脖颈。
然后就见王慧媛喉结动了动,突然侧过头,剧烈地咳嗽起来。
一口带着腥气的暗褐色痰涎从嘴角溢出,落在帕子上,竟比先前那口更浓些,边缘还泛着淡淡的黑丝。
「这是……」老张吓了一跳。
「好事。」方言松了口气,「能把肺里的瘀浊咳出来,说明通路是真的通了。」他取过先前温着的黄芪汤,用小勺舀了些,慢慢喂到王慧媛嘴边:
「来,喝点药,顺顺气。」
这次王慧媛没抗拒,药汁滑入喉咙时,她甚至微微张了张嘴,像是在主动吞咽。一碗药喂完,她的脸色又好看了些,青白色褪去不少。
海灯大师捻着佛珠,对还在艾灸的安东道:
「年轻人把艾条熄了吧,百会穴的火气够了。」
安东看了一眼方言,见到方言点头,他才连忙掐灭艾条。
方言看了眼床头柜上的人参汤,对老胡道:
「把这个端去厨房,再温着,今晚说不定用得上。」老胡应着,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床上传来一声极轻的呢喃:「水……」
「要水!她要水!」老张又惊又喜,差点打翻旁边的药碗。张莉连忙倒了杯温水,用小勺一点点喂进去,王慧媛咕咚咕咚咽着,眼睛虽然还没睁开,却能明显看出神识在回笼。
喝完水,还没说话呢,结果她又安静地睡了过去。
「这?这……又咋了?」老张紧张的问道。
方言这时候摸了摸她的脉搏,已比先前有力了许多。
说道:
「没事儿,元气损耗太多,得让她好好歇着。」
方言放下王慧媛的手腕,声音里带着笃定,「这是正常的,就像久旱的田刚浇了水,禾苗得缓口气才能往上长。」
老张听到方言肯定的话语,这才松了口气,手却依旧紧紧攥着妻子的手,仿佛一松开,刚才那点生机就会跑掉似的。
张莉拿过薄被,轻轻盖在母亲身上。
海灯大师走到床边,目光在王慧媛脸上停留片刻,忽然道:
「方小友,你看她眉心。」
闻言其馀众人也凑近了看去,只见先前那层郁结的青气已淡得几乎看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淡淡的粉晕。
「瘀毒散了大半。」方言点头道:
「这九窍引冰法的药力还在走,祝由术又顺了气,接下来就是养了。」
他转头对老张道,「张叔,今晚别让王阿姨睡太沉,隔四个小时喂点温水或黄芪汤,观察着她的呼吸和脉搏,我在这里陪着,有啥动静随时喊我。」
方言也是好久没有这麽盯着了。
老张听到方言这话,连连应着,眼里对方言满是感激,人家能够这麽帮他,那家里亲戚都不太可能这麽干。
黄秘书在一旁看了许久,听到方言这话,终于走上前道:
「方大夫,大师,这里有我派人盯着就行,你们忙活大半天了,隔壁楼有休息的地方,你们不如先去歇歇?」
方言看了眼腕表,已近傍晚六点,从下午三点半动手到现在,确实没歇过脚。
他转头对老和尚道:
「大师,要不您过去歇着?我在这里找个地方歇着,有事儿随时能过来。」
海灯大师摇头:
「方小友你去吧,老衲再守两个时辰,等她过了这波药力再说,九窍引冰术这法子我也没用过,得盯着。」他指了指王慧媛的胸口,「而且她现在就像刚翻过土的地,得看着别让杂草冒出来。」
方言明白他的意思。
瘀毒虽散,但若有残馀反扑,夜里最是凶险。
他对老娘和索菲亚他们道:「你们这麽多人先回去吧,这儿人多也挤,我和安东留下就行。」
老娘还想再说什麽,索菲亚立马答应下来。
老胡则是说道:
「我去打个电话叫吃的过来,今晚上我陪你在这里守着。」
「这事儿可不是什麽时候都能看到的,我得看完全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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