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伏见鹿穿着白衬衫和围裙,手上提着一把剁骨刀,正在往下滴血,他说话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叫人心底发寒。
「对不住了。」
伏见鹿手持剁骨刀,一步步逼近,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感让源玉子喘不过气来。她这时才意识到,以往那个看起来贱里贱气的搭档,心里其实住着一头极为可怕的怪物。
「等丶等等——」
源玉子仓皇后退,背靠在门板上,她急中生智,大声说道:「我丶我是来委托案件的!」
此话一出,伏见鹿还真就脚步一顿,露出狐疑的神色,上下打量源玉子,问道:「什麽案子?」
根本就没有什麽案子,是她注意到伏见鹿对于工作近乎病态的认真,所以才会死马当做活马医,随口胡诌了一句。
撒了一个谎,就要用无数谎去圆。
鉴于伏见鹿手上还拿着刀,源玉子只能满脸通红全身冒汗地开始胡诌:「是丶是一起肇事逃逸案……」
「哦?」伏见鹿似乎来了兴趣,他从围裙口袋取出手帕,擦乾净剁骨刀上的血,追问道:「你是受害者家属吗?」
「是丶是的。」
源玉子不擅长撒谎,但好在面前的伏见鹿不是正常的伏见鹿,属于是「伏见鹿·邪恶人格」版本,根本没有那麽细心,或者说是完全不在乎源玉子有没有在撒谎。
「啊,我刚在杀鸡,弄得屋子里到处都是血,还请见谅。」伏见鹿取下围裙,去厕所拿拖把,清理乾净地面的血迹,一秒切换到工作状态,穿上了西装外套,还顺手给源玉子泡了一杯茶:「请坐,详细说说事情经过吧。」
源玉子顺势在茶几边坐下,她捧起茶杯,啜饮了一口,心绪稍微冷静了一点,至少没有刚才那麽慌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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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这样的,被撞的人,是我的弟弟……」
源玉子顿了顿,越说越顺口:「那天我们在马路边争吵,我因为一点小事,很生弟弟的气,所以就推了他一下,他摔在了斑马线上,没想到突然来了一辆闯红灯的轿车,直接碾了过去……」
伏见鹿取出黑色笔记本,刷刷做笔记,时不时点头,附和着询问道:「然后呢?你报警了吗?」
「没有,当时我吓坏了,因为车主在我面前反覆碾轧……现在我想起来,都耿耿于怀。」源玉子捧着茶杯说道。
「耿耿于怀?」伏见鹿皱眉:「事情过去很久了吗?」
源玉子本想说是的,但她张了张嘴,突然想起自己在梦境中的人设——她现在是七八岁的女孩,照镜子时,是一张陌生的脸,所以不可能有个弟弟在十年前出了车祸。
「我丶我汉学不太好……」她只能继续胡诌。
「汉学?」伏见鹿疑惑道:「你是外国人吗?」
「算是吧……」源玉子顾左右而言它:「啊,你泡的茶真好喝,是什麽茶叶呀?」
伏见鹿放了下笔,把笔记本放在茶几上,翘起二郎腿,单手伏在沙发上,目光带着几分审视,上下扫视源玉子,说道:「这位小朋友,你该不会在骗我吧?」
「没有没有!真的有这起案子!」源玉子十分认真的说道。
她没撒谎,在现实中,在十年前,真的发生过这起案子,只不过受害者不是她的弟弟。
「这样麽……」
伏见鹿手指敲打着扶手,突然转移了话题:「其实你来委托我诉讼这个案子,并不是什麽明智的选择。」
「为丶为什麽?」源玉子莫名有点好奇。
伏见鹿不紧不慢的说道:「我接的上一个案子,是一起地产经济纠纷案,雇主是一个企业家,在我们市里有钱有人脉……最近房价越炒越高,地产开发压力很大,大家都想尽快捞钱,毕竟一个楼盘就是十几亿的利润,耽搁一天就得亏几百万呐。」
「甲方有指标,企业有业绩,施工方有压力,工地上日夜两班倒开工。两批工人白天晚上轮休干,就为了能提高施工效率。」
「我暂且不提这楼盘有没有偷工减料丶是不是豆腐渣工程丶是不是期房诈骗,这些我都不清楚,我只是个代理律师,我只知道,一个市值上百亿的公司,竟然拖欠一个农民工的工资。」
「准确的来说,是拖欠一群农民工的工资,只不过其中一个比较狠,把老板的儿子给绑了,所以闹出人命官司。」
「我接手之后,地产企业说这事不关他们的事情,工钱应该由施工方结算,于是我去找施工方,对方又说不完工甲方就不结钱,为了接下这个项目,施工方资金炼已经紧张到了极限,只能等完工后地产企业结帐,公司才有钱给工人发工资……」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一个普工日薪两三百块钱,木工丶架子工丶混凝土工丶砌筑工日薪三四百,除了起重工之外,基本没有日薪超过五百的工人……我算过了,施工方拖欠薪金大约二十一万元左右,那名绑架犯被拖欠的薪金大约三万元左右。」
「公司老板请我接这个案子的时候,带我去吃了一顿饭,结帐刚好三万块,光是一瓶酒就两万八。」
伏见鹿摊开手,问道:「钱到底哪里去了呢?」
源玉子答不上来,伏见鹿也不指望一个八岁小孩能回答,他自问自答道:「为了搞明白这个问题,我把企业家绑了回来,一块一块割掉他的肉,问他钱都去哪了……」
「在此之前,还有一个开车玩手机的女雇主,请我接一起肇事逃逸案,我也把她绑了回来,用锤子把她身体一寸一寸的敲烂,问她为什麽要玩手机……」
伏见鹿仰头,靠在沙发上感叹道:
「想要杀的人简直都多得数不过来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