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过于愚蠢的踏上了上去,在第104阶时摔了下来,我知道您承受的是什麽样的压力,但更可怕的是,上将,受到感召的不只是我们!」
副官有些颤抖的说:
「虽然大家都心照不宣,但我可以通过彼此的眼神交流肯定,这艘星舰中有最少三分之一的人都去过至高天了,而且大家无法克制朝圣的渴望,所有人都被影响了。
我现在怀疑那可能是虚空原力的鬼把戏,我们被骗了!
至高天什麽的根本就不存在!
我们过去的战争都是正义且神圣的,那些被我们亲自下令光葬的世界都是有原因的!
它们无法被挽救了!
我们无法从恶魔手中救下他们,我们只能给他们一个最后的体面
您说对吧?女士,我们绝非邪恶到亲手施加毁灭的人,我们双手染血是为了保卫更多无辜者,我们和恶魔不一样,对不对?
您说句话啊!」
「够了!冷静点!」
斯芙拉克斯反手扣住副官的手腕,在对方歇斯底里的喊出来之前就捂住了她的嘴,她厉声说:
「不要再这麽自我怀疑下去了,你已踏上了『疑虑』的陷阱,至高天是真实存在的,泽拉女士也在那里。
但那个地方和我们想像的不太一样,那里确实是圣光的圣地,那里代表着光之民永恒的神圣归宿,但很显然,至高天对于圣光的诠释与我们所行之路并不相同。
这或许只是理念的纷争,并不代表谁对谁错。」
「您只是在给自己找藉口。」
副官捂着眼睛,她叹气说:
「我快被逼疯了,女士,我相信其他人也是一样,另外,我不知道您注意到没有,我们在离开至高天的那一刻,就断去了和泽拉女士的心灵连结。
那地方摧毁了我们引以为傲的心灵防御,让我们的心智处于最脆弱的状态,我无法想像这样的我在面对恶魔袭击时会软弱到什麽程度。」
斯芙拉克斯沉默下来。
片刻后,她说:
「警戒者就在德拉诺,他是万日之辉的代行者,是至高天之主,我相信,我们能在他那里得到一个答案。快一点吧,别让圣光之母等急了。
另外,你不要惊动其他人,用正常调动的命令,将所有受到影响的指挥官和战士都送入泽尼达尔号。
剩下的人留守在战舰上。」
「遵命!」
数十分钟后,一艘和寻常的纳鲁宝石飞船没什麽区别的护卫舰离开了风暴要塞级旗舰,它闪烁着金色的流光,以极快的速度向德拉诺世界航行。
斯芙拉克斯女士坐在指挥椅上,她在愣神发呆,目光看着悬浮于导航台上的泽拉。
她已经无法和过去那样,在泽拉女士的歌声中与圣光之母维持毫无隐秘的心灵交流,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交流,毕竟这持续了整整两万多年,但现在骤然祛除连结后,斯芙拉克斯感觉到了非常不适。
不只是她。
这艘船上的所有人都是如此,上将能注意到战士和指挥官们彼此交换的眼神,那些奇特的,带着某种深意的眼神。
所有人都试图和过去一样行动,但他们的神态表现出了一个残酷的真相,他们已经无法和过去一样亲密无间了,那种被强行塑造的「信任」随着纳鲁的精神庇护的断裂而彻底消亡。
这真的是至高天想要传达给光之民的某种概念吗?这样无法团结的个体真的能执行圣光赋予的使命吗?
上将对此非常怀疑。
「您看起来很憔悴,或许您需要休息?」
熟悉的声音在指挥椅旁响起,惊醒了神游天外的斯芙拉克斯女士,让舰队统帅扭头便看到了「救赎者」洛萨克森如往常那样背负着双爪站在她身旁。
这个「圣光魔王」那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说:
「是没休息好吗?将军,还是说,您的信仰感悟出了些『问题』?」
「我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
斯芙拉克斯信任这位光铸纳斯雷兹姆,对方可是圣光军团尚未组建前就已经追随圣光之母的「元老」,是被圣光之母亲手光铸的恶魔。
泽拉女士信任它,因此圣光军团也很信任这位独特的圣光魔王。
而且在过去两万五千年的战争中,洛萨克森用实打实的奉献证明了它对圣光的虔诚信仰,此时面对洛萨克森的询问,上将揉着眉心说:
「我只是遭遇了一些嗯,精神困扰,考虑到你天生对于心灵波动的敏锐,被你发现也不足为奇,救赎者,实际上,整个飞船上此时的所有人都
等等!」
上将突然愣了一下,随后眼神古怪的看着身旁的纳斯雷兹姆,她说:
「我让我的副官把所有受到影响的将士们纳入这艘船,你怎麽在这上面?别告诉我,你也受到了至高天的召唤?你也被信仰长阶影响了?」
「至高天?信仰长阶?」
救赎者那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诧异,随后若有所思的点头说:
「唔,有意思。」
「唰」
上将腰间指挥刀出鞘,精准的抵在了洛萨克森的脖子上。
事实证明,斯芙拉克斯的心智虽然垮塌了,但她身为战争英雄的敏锐依然在线。
她呵斥道:
「你到底在干什麽?洛萨克森!为什麽在没有接到调岗命令的情况下私自踏上泽尼达尔号?别告诉我,这是你的一次失误,在过去两万年历,你从未犯过这样的错误!」
「是啊,我在圣光中走得太远,我接受了光芒的拥抱并感觉到了发自心底的温暖,我被圣光照耀的时间太久了,久到我已忘记了我来自何方,又带着什麽样的任务来到你们身旁,我的战斗兄弟们。」
救赎者这一刻有些怅然若失的叹气说:
「我曾告诉过你们,我为自己曾经是个恶魔而感觉到羞耻,我并没有欺骗你们,如果我有的选我一定会在纯粹的圣光中为信仰奉献我的一切。
可惜,圣光的颜色再辉煌,也只能在我这张『画布』上涂抹出明艳,却无法改变我阴暗的底色。
我只是
唉,我无法对抗『造物主』,光下的我和那些行走于邪能中的恐惧魔王没什麽不同,谈不上喜爱也谈不上信仰,这只是一份工作而已。
现在,该说再见了,我的兄弟姐妹们。
愿圣光救赎我的灵魂如果,我真的有那玩意儿的话。」
「噗」
圣光魔王带着歉意而诚挚的笑容,主动将自己的脖子朝着斯芙拉克斯的利刃撞了过去,又在能量的爆发中化作一团金色的蝙蝠嗡鸣着消亡于原地,将那天界金点缀圣光水晶的胸甲砸在了地上。
就在那玩意落地的瞬间,一声巨大的爆鸣在泽尼达尔号的引擎中炸响,一起响起的还有泽拉的痛呼。
星舰行驶时,纳鲁是与飞船连接在一起的,飞船被爆破意味着纳鲁也会直接受到伤害。
在天旋地转的失控中,斯芙拉克斯被狠狠撞在了自己的指挥椅上,她朝着导航台上竭力撑起圣光护盾的泽拉女士伸出手,似乎是想要在这连绵不断的爆炸中与自己曾经最信任的「主人」待在一起。
但随后一道璀璨的光芒就在他们眼前绽放开,以一种包裹的方式将正在爆炸的泽尼达尔号笼罩了起来。
战争权能·固守的施加让那些被卷入爆炸的光铸者们皆被保护于升起的圣盾之中。
斯芙拉克斯看到了那光中走出的身影。
这一瞬关于至高天的一切经历都在她脑海中翻滚起来,让她意识到了来者是谁。
迪亚克姆!
他在这险恶的背叛时刻出现了,就如两万多年前恶魔入侵阿古斯时的奋起,他又一次来挽救他们这些迷途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