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神轨对此并不在意,只是道:
「獠人缺乏甲胄,光凭他们手中的军备,不是我们的对手。且獠人酋帅,也不愿意生事。」
「那便最好!」
韩陵说完,似乎想到了什麽,停下了手中的笔,看向了李神轨。
「陈留王,你觉得贺拔允最近是不是有些不对劲?」
韩陵这麽一问,李神轨面色一变,琢磨着,道:
「先生这麽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阿鞠泥是有些不对劲。」
韩陵听完,继续处理军政之务,道:
「陈留王还是找一下贺拔允,当此之际,人心不可失!」
「好,我这就去!」
韩陵一愣,再度看向了李神轨,问道:
「这麽晚了?」
「我怕明日忘了!」
「……」
……
啪的一下,大门打开。
屋中的贺拔允一惊,本能想要拔刀,可看见是李神轨时,却放下了心中的戒备。
「大王!」
李神轨醉酒,脚步都有些不稳。
不过他也不客气,直接坐到了贺拔允的床榻上,盯着贺拔允。
「阿鞠泥,你是不是有什麽在瞒我?」
贺拔允面色变化,再看向李神轨时,却见他一笑。
「你是不是和哪个女人勾搭上了?」
贺拔允一愣,拱手道:
「大王说笑了!」
「不是有女人了,那你为何如此怠惰,最近连军营都不怎麽去了?」
贺拔允听了,只是道:
「末将却有倦怠,明日必定去军营,整顿军纪。」
李神轨一笑,道:
「这军中,你是说一不二,东方老也好,呼延族也罢,他们差得不是一点。你我是兄弟,有什麽大可直言,不必有所隐瞒,哪怕你要离我而去,我也不会怪罪!」
贺拔允听了,心中滋味莫名,道:
「大王既克巴蜀,威望甚着,有没有想过据巴蜀而成霸业?」
李神轨此时有些迷糊了,本能的说道;
「为何?」
「大王功封柱国,位在诸将之上,却又不是秦王的旧将,难免为人所不容。且立下如此大功,就算是旧将,也难免引得秦王猜忌。秦王能忍大王一时,共度难关,又能忍大王一世否?」
贺拔允看着李神轨如此模样,又道:
「大王何不据巴蜀而成霸业,进可鼎足三分,退亦可据守险要!」
李神轨悠悠而道:
「我看你是该找个女人了,整日里想些什麽,我义弟如何能对我猜忌?」
说完,李神轨便迷迷糊糊躺在了床榻之上。
贺拔允看着李神轨,摇了摇头,给他盖上了被子。可他的目光,却越发的坚定起来。
——
长安。
贺拔岳被击败之后,便押送到了长安。
作为被看管的对象,贺拔岳的宅子位置并不好,夏日潮热,冬日寒冷。
虽然他依旧是龙城县男,可凭藉着这个爵位,要在长安生活却很困难,甚至连几个奴仆都养不起。
不过逢年过节,秦王府里的贺拔贞也会接济一二。
贺拔岳被贬,他两个兄弟却依旧身在高位。
尤其是在这个时候,贺拔允和贺拔胜都处在与梁军交锋的前线。
也因此,贺拔贞的东西送的也比平日里更频繁了一些。
「替在下谢过夫人!」
贺拔岳穿着一身布衣,在贺拔贞的仆从面前显得很恭敬。
一众仆从拱手一礼,送完东西之后,便驾着马车离开了。
他们也不指望贺拔岳给些好处,因为他们清楚贺拔岳也没有多少好处。
贺拔岳的宅子很小,一眼就能望到头,只有一间正屋,两旁的厢房一座被改成了仆人的居所,一座则是杂物房,边上建着马厩。
院子里,连植被都没有,看起来黄褐色的一片。
贺拔岳在长安,平日里便是居住家中,在必要的时候则穿上唯一一件丝绸制作的衣服,坐上马车,去李爽想要让他参加的场合,维持着一份体面。
昔日的妻妾早已离散,子女也被送到了洛阳,交给了贺拔胜。
贺拔岳一人独居,只有两名仆人。他也清楚知道,这两名仆人之中,有一人是秦王府的眼线,为的便是监视他日常的行踪。
「秦王马上要召见一众北地可汗和都督,到时我也要去参加宴会,尔等驾着马车,去西市采买一番。」
「诺!」
听着马车声远离,贺拔岳的面色一变。
他匆匆走进了屋中,关上了大门,从一堆礼物中,翻找了一番,找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三日后,秦王于上林苑会见斛律金,行猎,夜宿上林观,宇文丶贺拔两位夫人随行!
贺拔岳看了,将纸张吞进了肚中。
自灵州战败之后,贺拔岳的部曲多被诛灭,到了今日,他已然没有多少追随者了。
可贺拔岳心中的仇恨却与日俱增。
贺拔岳一直在等待着复仇的时机。如今,他等到了。
如今,李爽坐镇关中,麾下大将各守地方。一旦他死了,那麽凭他几个年幼的儿子,能掌控住局势麽?且元明月和独孤如针锋相对,到时候为了继承人的身份,怕都都会争执不休。
各地大将割据一方,不奉长安之令,洛阳朝廷亦会改变对于关中的态度。
在加上贺拔氏在如今与梁军得战争之中担任的重要地位,天下的局势再度变化后,贺拔氏必能更上一层楼。
贺拔岳握紧了双手,道:
「大野爽,我必让你步尔朱荣后尘!」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