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迫不及待地将这个好消息转告楚思。
仿佛用了传送门,楚思转眼就来到医院。
从医院门口到病房的那条路他是狂奔而过的,好像有人叫他,但他什麽都没听清,耳膜被猛烈的脉搏撞击, 他只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护士为他打开门,顷刻他冲上前,跪在床边,用颤抖的双手握住秦夙苍白的手,颤动从双手蔓延到肩膀,後背,到整个身体。
喉结上下滑动,酸涩的感觉堵住喉咙,他张开嘴,居然一句话也説不出来。
秦夙的手指抽动几下,指头扫过楚思的掌心,似乎想告诉眼前的人不用担心。
她的眼神有点空洞,但的确是看着他的,恍惚间还带着笑意。
啪嗒,温热的水珠滴在两人交曡的手背上,泪水无声涌出,楚思视綫已然模糊。
不止是他,站在後面的整个医疗团队都激动得眼泛泪光,原因无他,King曾説过如果秦小姐有什麽三长两短,他们全部人都要拿命偿。
“累就再睡一会儿,不急” 半晌,楚思撑着床沿站起来,晃了一下,珍而重之地俯身在她额上缓缓印上一吻。
秦夙露出一个微弱的微笑,听话地闭上双眼。
秦夙醒来後不久就转回城堡休养,她的身体本已埋藏隐患,在这次爆炸更是彻底伤到筋骨,精神明显差了许多,睡觉的时间比醒着的时间长,很多时都见不到楚思。
楚思没告诉她内乱的事,免得她担心,但不用他说秦夙也或多或少猜到一二,毕竟她从小浸淫在黑帮的世界,见惯各种明争暗斗,这次的袭击要取楚思的命,定然也计划了针对组织的阴谋。
不过楚思不説,她便不问,每天只管在城堡里消磨时间。
又是风和日丽的一天,她坐在轮椅上,一只手和一条腿都打了石膏,不过气息比上个月已经好多了。
泌人心脾的花香之间,她懒洋洋地在花园里一边享用下午茶一边晒太阳,酒杯盛满紫红的液体,是葡萄汁。
她受伤的内脏和骨头还没愈合妥当,楚思对她严格禁酒,她唯有这样自欺欺人一下。
她慢悠悠端起来喝了一口,姿态优雅,不是故作淑女,而是她的手发软无力,只能缓慢移动,还无法拿重物。
女仆正为她斟满酒杯,就听见一道响亮的声音穿透百米的距离,从城堡二楼的窗台传来,“秦夙!下午好!”
窗户後身材瘦弱的男人穿着动漫女郎tshirt,带着黑框眼镜,不是Noah还是谁?
正所谓知识就是财富,Noah的头脑可以説是Glasshouse目前最重要的财产,爲了提供最好的保护,他被安排住进固若金汤的城堡里,除非天降陨石,否则没什麽能伤到里面的人一根头发。
过了一会儿,Noah就从城堡里来到花园,扔给她一部游戏机,“one on one!我势必一雪前耻!”
秦夙接过游戏机,啧了一声,含笑道,“自取其辱”
Noah举起一只食指摆动,纠正道,“nonono,我这叫不屈不挠!来吧,这次一定把你打得落花流水”
两人坐在树荫下,正午的阳光透过叶子的缝隙漏在他们身上,游戏机被按得啪嗒啪嗒响,可见战斗多麽激烈,很快,落败者就将游戏机扔在一边,双手抓住头发,抓狂地怒吼,而胜利者则不遗馀力地嘲笑着他糟糕的技术。
“你那技能放得真准啊,在天上当烟花刚刚好”
“那只是一时手误!”
“我劝大叔你没事就少点手淫,才四十多岁就老眼昏花了”
“我没有!”
楚思下车时看到的就是一幅这样的画面。
看见秦夙精神奕奕,他就放心了,至於那被气得呱呱叫的人则不在他关心的范围之内。
他含笑朝他们走去,秦夙擡眼看见他,丢下还在抱头痛哭的Noah,张开双臂向楚思飞奔过去,腿上的石膏丝毫没拖慢她的步速。
楚思抱起她,顺势转了个圈,唯美得像爱情电影的片段,养眼但同时闪瞎Noah的狗眼。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Noah深刻地明白到什麽是人不可貌相,他怎麽会想到杀伐果断作风凌厉的King,和杀人不留痕有疯子之称的鬼蝶,谈起恋爱时会是这个模式。
热恋的情侣显然没空照顾单身狗的感受,手牵手地在树下的长椅坐下。
秦夙挽着他的手臂,作小鸟依人状,“我好想你呀宝贝”
“我也是,你腿还痛吗?”
“还痛呢,要抱抱” 秦夙撅嘴撒娇。
“痛那你刚才还跑过来?” 楚思责怪地弹了一下她的前额。
“人家看见你太高兴了嘛”
“下次不许了,知道吗?”
他们毫无顾忌地在Noah面前卿卿我我,黏黏糊糊的对话腻歪得反胃,他流下两行辛酸的眼泪,苦不堪言。
呜呜呜人家也要回去找老婆抱抱。
“我先回去了......还有些研究要做......” Noah生无可恋道,正打算离开他们的二人世界,却聼楚思说,“Noah,你过来,我有事要说”
见两人已经回复正常,Noah才踟蹰地收回迈出的脚步。
楚思将挪威袭击的调查结果和盘托出。
秦夙不太意外,倒是Noah轻轻説了一句,“我觉得没有这麽简单”
楚思凝眉,“什麽意思?”
“我之前不是说对这场袭击有点头绪吗?我从某个顾客那里听説一场跨国缉毒行动会在近期收网,全球多个非法组织会受牵连,Glasshouse亦不例外”
Noah没继续説下去,但楚思已经明白他的意思,Glasshouse有警方的卧底。
楚思脸色一变。
这个关键的綫索叮一声拨开他脑海里的云雾,想不通的事情霍然有了答案,连上他早先的推测,一个难以置信但又合乎情理的念头呼之欲出。
他屏住呼吸。
可是刘浩加入了Glasshouse十馀年,那时他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他当真爲了这场行动处心积虑这麽久?
追溯起刘浩的过去,楚思无可避免地回忆起他们曾经是好兄弟的那段时光,刘浩如何在大学里跟他搭讪,上课时总爱说黄色笑话,看见美女经过就会叫他一起看......
还有在他父亲面前忠心耿耿的表现,电话里的焦急,丧礼上的泪水......全是假的,都是刘浩的一场戏,一场策划十年,将他和Glasshouse拉进地狱的戏,好演技啊......!
发现自己胡思乱想,楚思立刻捏断这些无意义的思绪,却止不住胸口的阵阵刺痛。
他握紧拳头,用力得关节发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刘浩......你最好不要让我查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