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跟什么啊。”天骐的卢总歪嘴一笑,连带着那半边脸的皱纹都泛起。他和多鑫老板都四十五六的年纪,一熬夜,整张脸的皮肤都明显松弛暗淡,但双目炯炯精明,比起宋洲,显然对这么晚都还跟着他一起行动的高云歌更感兴趣。
“宋总的姐姐三年前跟澳尔康结亲,他是敖家人的小舅子。去年负责在麒麟湾下订单,年轻人嘛,今年想体验生活,办个厂玩玩而已。”卢总消息比多鑫老板灵通精准,给这位老乡好好介绍一番。至于跟着宋洲一起来的哪是什么股东啊,一个去年年底都还在天骐干打包换盒的小工怎么可能有余钱投资办厂,宋洲应该是怕工人们不服他管教,所以才给他这个厂长添了个伙计的虚名。
卢总猜不透宋洲人事任命的标准,还真和闹着玩似的,随便揪了个工人来给自己当厂长。
可又能有哪个厂长肯三更半夜和老板一起,从山海到温州驱车一百多公里。
卢总不由露出个玩味的笑。
如果高云歌是个女人,有些微妙的关系就说得通了,可他偏偏是个样貌出众的男人。现在的人形容另一个人好看不再只局限于五官和身形,还要讲氛围感,高云歌站在那里抿唇不笑的样子就很有故事性。事业有成的男人都爱救风尘来彰显自己的男子气概,多年打工和辗转的经历在高云歌身上也留下类似的惹人怜爱的痕迹。
卢总向来对同行和客户的私生活不感兴趣,一切都以做成生意为第一要义,去年天骐和澳尔康谈合作前他没少请宋洲去V19,再漂亮的清新脱俗的姑娘晃悠在他面前,年轻人都不为所动,只是喝酒。
卢总那时候都还没把这位小宋总很私密的传闻当真。
如今看到这两人成双成对,连模具厂都要一起来,可不就和那些遥远的八卦对上号了吗。
“你应该管宋总叫洛诗妮,至于他后面那位……”卢总的语气和他打量的目光一样极其轻浮,他让多鑫老板不要把这个人放在眼里。
“那就是个打工的,去年在我厂里都做过几天临时呢。是吧,小、夜、莺。”
第34章 文明和规则的界限消失
高云歌并不反感被叫做小夜莺。
比这更轻巧的称呼又不是没有过,三年前在温州的酒吧里,总会几个醉酒的客户失态,先是寻常地调戏,美女,小姐,小夜莺,见他没有回应后恼羞成怒,面子上挂不去,骂得就难听了,biao子,小姐,小夜莺。
清吧老板娘刚开始还挺紧张,准备了长篇大论的说辞要来安抚高云歌,高云歌心理素质强得可以去干真正的夜场。他并不会感到委屈,反而觉得悲伤,人的素养和财富并不挂钩,他们仗着自己消费过所以肆意辱骂时的表情是狰狞的,他们看起来很可怜。
但高云歌知道,自己在那些有钱人眼里,才是可怜的。
没有人会相信他是开心的,尽管他确实很容易满足。早在他从温州来到山海市的第一年,他也找过轻松的工作,ktv里的送酒员,按摩足浴店里的后厨,地点全都在麒麟湾大厦附近。
这些工作的时薪未必比鞋厂高,但胜在环境好,周围的同事都是正青春的少男少女,来自五湖四海。高云歌做了一段时间后还是选择进厂,他给高云霄的解释是哥哥是天生的劳碌命,不干体力劳动就浑身不舒服。高云霄年纪小小,心里头跟明镜似的,问他是不是又受到了骚扰。
高云歌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告诉高云霄。只有靠自己双手劳动得来的,才是实实在在的。
高云歌进厂后整个人确实明朗了不少。和在服务行业时的沉默寡言截然不同,他在车间里就像个孩子王,屁股后面总会跟着一串年纪不满二十的黄毛。
麒麟湾的务工人员大多来自云贵川,跟他年纪差不多的工人基本上都已经结婚了,聊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