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工作人员被藩台大人给点了名,躲无可躲,只得上前硬着头皮承认确是如此。
赵安点了点头:「本官问你,这赈灾营自开办到现在,尔等共给知县多少银子。」
「回大人话,」
那工作人员吞吞吐吐半天,还是架不住赵安官威压力,说前后营里共给县令交了三千多两。
换言之,这赈灾营前后卖了不止两千人。
定远县意识到什麽,忙道:「大人若以此弹劾下官,下官无话可说,也愿受朝廷处分回乡耕读为生,但下官以为叫人买走实是这些灾民女子孩童唯一生路,若不被买走,多半不过刀下肉而矣,因而下官虽知此事有悖人伦,然也是无奈之举.」
赵安摆手示意这县令不必多言,只问道:「本官问你,这营中给你的三千多两银子可是事实?」
定远县似早有准备,当下坦言道:「下官确是收了三千多两银子,但这些银子下官分文未动,皆在库房保管,大人若不信召户房主事一问便知。」
「定远县户房安在!」
赵安立即问询定远县户房,结果还真是如此,那三千多两与上面拨的救灾款是一同入库保管的,没有一锭银子入县令私人腰包。
百里云龙等人私下也在问询几个定远县衙工作人员,得到的结果是陈知县不仅清廉如水,且还有道德洁癖。
县里士绅富户主动要求捐粮赈济灾民,陈县令却坚持「不染分毫」原则,禁止富户捐粮。其不肯开仓放粮除了擅动官仓有麻烦外,也是因为担心帐目不清会有损自己清官名声。
总的来说,这个定远县是个思想极其顽固僵化的一个人,但真不是贪官,某些方面做的比赵安这个豆腐青天还要极端。
比如将衙门后院开辟成小菜园,自种自收。
想要以贪赃为名拿下这定远县,还真是没处着手。
因为赵安虽是安徽二号人物,但主管的是民政与财政,不具备直接处决知县一级官员的权力,真要这麽做是犯大禁的。
藩台对地方官的直接惩罚措施要麽是延迟发放俸禄丶扣减办公经费,要麽就是在年终考评给予当事人劣评,使其无法升迁。
除此之外只有上书弹劾,由朝廷决夺。
但这个弹劾须巡抚署名方能生效,换言之,赵安现在能做的就是停发定远县的工资,将其考绩直接定为下等,但却不能马上将其官帽摘下,更休说将这无为透顶的知县就地法办了。
再看这定远县的架势,估计也是想一走了之,不管工作上犯了什麽错,不干了总行吧。
就安徽眼下这局面,怕是地方官们都想卷铺盖走人。
现场有点安静,定远县的工作人员看着,灾民们看着,那些来买「货物」的商人们也在看着。
刚刚被从马车里「解救」下来的年轻女子和孩童们同样麻木的看着这边。
轻出一口气后,赵安开口了,盯着有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定远县冷冷道:「你以为不做这县令就能赎了你的罪?告诉你,本官不仅要摘你顶戴,还要取你这颗人头以慰因你无能而死的百姓,否则,本官何以对得起身上这件黄马褂!对得起皇上的厚望!」
「大人要杀我?!」
定远县惊住,「大人无权杀我!大清律,下官纵是犯了十恶不赦的死罪,也当有司定我生死,刑部复议,皇上勾决!大人若不顾律令擅杀于我,怕大人这官也是做到头了。」
「不杀你这糊涂官,我这官不做也罢!」
话音未落,就见赵安一把抽出百里云龙腰间佩剑,猛的刺入那定远知县的胸膛,表情极其狰狞:「如你这般鬼都不如的清官,要之何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