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片偌大的公园,这个时候似乎并没有什麽人,但是逐渐昏暗下来的天色下,路灯已经自动亮起来。
一片宽大清澈的人工湖映入眼帘,还能看到一两只水鸟悠闲的在湖面漂浮。
环境并没有特别值得称道的地方,要说的话也只有特别清净这一点,不用担心其他人的目光。
不过月野弦本来就脸皮厚,和谁一起散步都不会紧张羞涩。
「看起来你也来过这里啊,不然怎麽知道怎麽走的?」
月野弦好奇的问。
朝雾凛漫不经心的回答,「刚搬回来这里的时候偶尔会来吧,随着越来越大就很少来了。」
「为什麽?」
「因为刚回到这个家有许多不适应的地方,而且那个时候也是母亲最忙碌的时候,基本上从早到晚只能见上一面。晚安或许都没有机会说。」
「是在忙你父亲的事情?」
其实月野弦之前很少问这种事情,只知道她父亲是因病逝世,也只知道她父亲逝世之后,她母亲才带着她回到了这个家。然后有些类似于西园寺这些人的只言片语表示,那个女人在拿到家族控制权的过程中,经历了不少的血雨腥风。
朝雾凛看着湖面,她没有立马回答而是走到了湖边的长椅上。
然后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垫在下方,自己就坐在了上面。
月野弦想了想,轻轻的坐在对方身边,靠近对方的肩膀。
应该要给她提供温度,只是这个时候她会愿意吗?
正产生这种犹豫的时候,自己的肩膀却有了熟悉的重量,侧过头就能看到朝雾凛微微偏过身子,靠着自己,脑袋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少年也就没有了任何犹豫,伸出手,揽住了她的肩膀,将她安置在自己的怀里。
少女的眼波有了温暖的底色。
她轻声说。
「算是吧。母亲那个时候喜欢父亲,但是家族很反对这一点。所以他们不惜以脱离家族的方式来证明他们的爱情。也是在这之后有的我。」
「只是怎麽说呢,好景不长,或者说上天不希望看到这样的故事发生,不希望这种爱情故事存在这种大家族之中。父亲生病了,很严重的病。他们自力更生得来的积蓄根本不够父亲治疗。」
「眼看着父亲身体状况越来越差,几乎没有了任何积蓄的母亲只能去求家族里的人,希望可以得到家族的帮助。不管是钱,还是医疗资源,只要能救他的命,一切都好。」
说到这里的时候,少女的声线还是很平静。
就像是这面湖泊一样。
月野弦搂紧了对方的肩膀,「最后没有成功?」
她苦笑了一声。
「可以说成功了,因为家里答应了,只是要求父亲治好之后,她回到家族,
重新为家族服务,并且接受他们之后的所有安排。至于我和我的父亲,以后和她就没有任何关系。」
「所以你母亲没有接受?」
似乎这样也能理解。
或许必要的牺牲,才会有今日的局面,才能让这一对母女之间的关系没有那麽糟糕。
也能理解,为什麽朝雾凛这麽倔强的想要和过去划清界限。不愿意自己成为她的软肋,更不希望有重蹈覆辙的可能。
朝雾凛叹了口气。
「我母亲在犹豫,但是父亲拒绝了。我不知道那天他和母亲在病房里到底说了什麽,我只记得,那天之后,母亲的眼泪就没有停下来过,每一天都会哭泣。
在厨房里,在卧室里,在楼道里,悄悄的哭。也是那天之后,父亲永远在笑,哪怕脸色再苍白也带着微笑。」
「后来啊,我问过母亲这件事情。她只是告诉我,是父亲救了她,也救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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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里,月野弦大概已经能知道答案,
虽然其中的细节不能清楚,但是也能明白到那个男人到底做出了什麽选择。
「他不希望你的母亲成为被控制的笼中鸟,也不希望你的身份得不到承认。
所以才帮你母亲做出了选择?」
「大概是这样的吧,所以我哪里会成为什麽大小姐。说不定日子过的还不如你呢。」
她用自嘲的方式缓解着稍显压抑的气氛。
也是她第一次对月野弦说起这些事情。
一直以来藏在心底。
那似乎是永远不会受到的方式,哪怕代价是咽下苦果,也比伤口撕裂要好吧?
月野弦摇摇头。
「怎麽会。无论是你大小姐,还是一个普通人中的朝雾凛,你都会获得幸福。」
「为什麽?因为我漂亮?」
她好笑的问。
夕阳的照耀下少年的笑容更加灿烂。
那仿佛是最后的一缕阳光了,都交给了他,
「因为无论你是哪种朝雾凛,我都会找到你,让你幸福。」
「我啊,好像就是天生为了让你幸福才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扑味。」
少女笑着扑在他的怀里,锤着他的胸口。
似乎好笑到了极点。
只是这笑声,怎麽最后变成了鸣咽?
只是为什麽,胸口的捶打,逐渐变成了一块块斑驳的湿润?
那湖面不再泛着夕阳的光。
只单纯的倒映路灯。
路灯下,长椅上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