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眼,世界果然又恢复本来的面貌,只是仍旧不清晰罢了。
薄纱的后面,是春昙惊慌失措的脸。
没有角,也没有声音,只有满手怵目的鲜血,和眼眶里打转的水光。
“我没事。”他哑得几乎发不出声了,“你先,不要过来。”
他推开春昙,紧握滴血的袖剑,摇摇晃晃往屋堂里走,摸到桌边直接拎起茶壶,迫不及待往嘴里灌下去,此刻,连浓茶都失去味道,转眼壶就空了,却不能浇熄体内一波接一波的热浪。
……他还想要。
跌跌撞撞上榻,盘膝,结印。
可他非但无法入定,甚至连理气调息都做不到,越是专注,就越是不能忽视体内源源不断涌出的热,与欲。
巨大而陌生的空虚感让他惶恐,他迫切想要。
可他想要什么?
喉咙干痒难耐,他张开嘴,大口呼吸,他想要……想要那人喂给一颗甘草薄荷味的冬瓜糖。
思绪与浑身躁动的灵气一般不受控,来来回回,往往覆覆,满脑子都是春昙。
是他欲言又止,是他藏不住委屈的隐忍,是初见时雪地里那双清澈的眼,是他向死而生,释然的笑。
是他替小鹿掰开陷阱,是他帮晴河扎起头发,是他弹琴,是他焚香,是他在他耳边呵气如兰叫他的名字,是他被蛇缠绕的小腿,是他湿润黏腻的吻……是代替言语安慰的,温暖的手掌,在许多时刻,默默握住他的。
好似现在这样。
洛予念猛地睁开眼,那人不知何时回来的,就跪在榻边,跪在他身前。
他猝而抽手,颤抖着推开春昙,咬牙说:“出去。”
然而对方却像听不到,非但不走,还刻意与他作对似的,动手解他衣带。
手指只是隔着衣服碰到他,那处的灼热,麻痒便化作一股酸胀之意袭来,再一碰,又迅速蒸腾成诡异的颤栗与舒爽。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要捏住那只手,要将它据为己有,连它的主人一同入怀。
但是不可以……他对春昙,发乎情,止乎礼。
他要带他回沧沄,替他治病,教他习剑,护他周全,而不是像野兽一样,轻薄他,强迫他,占有他,欺辱他。
洛予念凭着仅剩的理智,再次摸到身边未入鞘的袖剑,抬手又是一刺,却未能感受到任何疼痛。
一双细弱的手腕,死死抵住他下落的手臂,却不慎被剑锋划伤。
一线血,殷红的丝线一般,盘绕过春昙白皙的腕骨,小臂。
那人轻轻松手,温柔摩挲着他紧握剑柄,青筋暴起的手背。
春昙仰头看着他,拽他衣襟向下,口唇微启,眸似春水,似乎在诱他咬过去。
洛予念眼前的他又开始变化,化作雪地里的一只兔,用干燥而柔软的脸颊拱入他的手心里。
他碰到他的耳垂,春昙浑身都消瘦,只这里有肉,丰盈圆润,像冰凉的玉流珠,可指尖拈一拈,又泛红,成了颗脆弱的粉珊瑚。
洛予念忍得浑身湿透,忍得眼前阵阵黑白,忍得下腹坠痛,像下一秒丹田就要爆炸。
汗珠从发际滑到下巴,滴下去,碎在春昙的手背上。
那人温温笑着,缓缓贴过来,像一场冰凉的风雪,包裹住他:“阿念,没事的。”
没事吗?真的,没关系吗?
他鬼使神差张开双臂,怀里旋即被填满。
抚触,细嗅,揉搓,亲吻,脑中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