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的,张阿姨。”
“思意他……”张疏桐停顿了一下,“他住你家,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他从小就粘人,我怕他……”
陈玦听出她话里的犹豫:“阿姨想说什么?”
“其实牛津的住宿条件很好的,什么都有,也很安全。”张疏桐说,“思意住校更方便学习。我不是说你那边不好,只是……”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斟酌措辞,“你也要工作,你是律师吧,你很忙的,我怕他给你添麻烦。我们一家,已经欠你很多了,不能再这样了。”她声音重了一点。
陈玦皱了皱眉,总觉得张疏桐话里有话,划清界限的意思很明显。
“而且他还小,”张疏桐又说,“住校能交到更多朋友。你说是不是?”
“阿姨,”陈玦对电话里道,“您在担心什么?”
“没有没有,”张疏桐急忙否认,“就是思意……我担心他,他如果没分寸,你可能……可能不太适应。”
陈玦没懂她到底要说什么,道:“他过几天开学,我送他回去,确保他安全。”
“那就好。”张疏桐松了口气,“真是太麻烦你了,你送他回学校吧,不用很照顾他。这通电话,你不用告诉思意,我为人母亲,有一点担心他。”
“理解。”挂了电话,陈玦站在浴室里思索。
张疏桐的态度让他觉得有些异样,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他是帮过顾思意一家很多,但这是他应该做的,张疏桐以前对他表达感谢,但不会是这种态度,电话里好像怕顾思意和他接触。
他联想到顾思意有时候不合时宜的言语和举措。
不往那方面想,似乎也没什么,可只要一深思,就很容易觉察出不合常理之处。
陈玦打开花洒,温热的水流冲刷着他的身体,背部的肌理随着动作流畅地起伏,像一尊希腊雕塑。水珠成股地顺着颈线滑下,沿着手臂的线条滴落。
浴室里水汽弥漫,充斥着荷尔蒙。
上午八点半,陈玦把文件分类整理好,案子不少,除了那个校园暴力的法援案,还有几个商业诉讼。
十点,熬夜到凌晨三点的顾思意起床了。
“哥哥早上好。”顾思意揉着眼睛走下楼,头发因为刚睡醒而有点凌乱,额前刘海温顺地贴着额头。
他穿了一件陈玦给他买的白色睡衣,柔软的棉质面料衬得他整个人都白皙干净。
陈玦穿着灰色丝绸的居家服,宽松的款式露出锁骨和一截胸膛,正在烤面包片。
顾思意坐下,接过陈玦递来的烤吐司,闻了闻,再试探地咬一口,有点焦了,但这东西至少能吃。
陈玦是料理白痴,这点从小到大都没变过。第一次吃陈玦做的菜,顾思意几乎以为他故意的,讨厌自己讨厌得要毒死他,像白雪公主的后妈那样,表面对他好,背地里希望他死。
“你几点起的?”顾思意问道。
“六点。”
“那不是又只睡了四五个小时?够么?”顾思意皱眉。
陈玦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够了。”他的侧脸在晨光里显得轮廓立体,线条锐利。
顾思意忍不住说:“可是睡四五个小时,很伤身体,根据哈佛医学院去年的研究,长期睡眠不足会降低免疫力,还会影响认知能力。而且《柳叶刀》上也说,每天睡眠低于六小时的人群,心脑血管疾病的发病率提高了37%。”
他一本正经地列举数据,语气里带着关心:“你得听我的。”
“每个人的生理节律不一样。”陈玦不紧不慢地说,“不用显摆你的知识,你引用的研究是统计相关性,而不是因果关系。睡眠少说明我更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