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巡抚给我穿小鞋?不存在的!
西苑,仁寿宫。
身形如鹤,仙气飘飘的道君皇帝身披道袍端坐于青玉法座,面前桌案上摆着一只螺钿匣子,还有两封刚刚拆开的密奏。
社稷主显然心情不错,近郊虽阴雨连绵,但整个玉京城上空却是风和日丽。
仔细端详着终于完整凑齐的五朵不死仙药,激动到手都在微微颤抖。
「胡汝贞坐镇东南七年劳苦功高,更兼对朕一片忠心,这两朵不知花费多少心思才弄到的五庙神藏花便是明证。
如今看来都察院那些清流御史对他的弹劾全都是子虚乌有,胡说八道!
胆敢恶意中伤朕之肱骨,真是该杀!」
传说中的不死仙药【五脏归真丹】已经触手可及,这位道君皇帝回头再看给他送来了宝药的「忠臣」们,自然也觉得格外顺眼。
抱着螺钿匣子,恨不得拿出一品【丹鼎道士】的本事,立刻开炉炼丹。
但在看到另外那两封密奏时,不得不暂且克制住了这份冲动。
眸中目光如刀,在两封密奏的纸页上都留下了深深的刻痕:
「云尘和那由朕钦点的王富贵倒是没有辜负朕的期望,这麽快就抓到了那个隐秘组织的尾巴。
明面上的掩饰身份叫做『龟山书社』,起源于在太宗,不,成祖一朝犯下七大罪的方孝孺及其第十族。
那些因《保举法》而被火速提拔,又被成祖皇帝打落尘埃的方门故吏,手中掌握着【诛方孝孺十族诏(假)】和【三缄其口】等等宝物。
想要世世代代做我大昭的门阀世家,乃至一言废立皇帝!好啊,真是好的很啊!
传闻中被刘大夏烧掉的郑和宝图,竟也是被他们给私藏起来,导致我大昭出现了《海权论》上的说法——失去的六十年。
王富贵九死一生抓捕仙渣还童仙,从他那里缴获了一部分海图,还有一份完整的天工宝船【九曲浊河舰】的图纸,都是无可辩驳的明证。
你们还敢大言不惭说是为了大昭的江山社稷,不可劳民伤财?
你们只是为了捞钱,捞本来都属于朕的钱!」
先前王澄就一直想通过白鳞卫的渠道将举报信直接送到皇帝案头,也让他们尝一尝皇权的降维打击。
只是一直碍于他是靠着【四海通宝】从凤洲山人身上窥探到了龟山书社的些许秘密,无论是人证还是物证都拿不出来。
这次龟山书社和还童仙发生冲突,亲眼见过龟山书社和郑和宝图的还童仙还死在了他的手上。
拿这仙渣身上的遗物作为卜筮的证据再合适不过。
加上王澄手里还真有上百箱从龟山书社手里抢来的郑和宝图。
拿出最不重要的一小部分,就足以证明国家机密失窃,国有硕鼠。
将当年参与盗窃宝图的一大批士大夫和他们的后人都给拖下水,顺便将龟山书社的面纱扯开一角。
只要白鳞卫顺着这个方向去查,多多少少一定会有收获,足够让龟山书社焦头烂额了。
至于天工宝船【九曲浊河舰】的图纸,本就是为了适配一国之宝【独眼石人】而设计,正好拿来给龟山书社上眼药,作为最关键的佐证之一。
看到这里的时候,社稷主逆反心理上涌,打定主意要尽快建造出天工宝船九曲浊河舰,重新将大昭海防掌握在自己手中。
继续向下看。
「目前龟山书社具体规模不明,朝中上下哪些官员参与其中还未详查,但已锁定两个核心成员。
一人是正在家乡为父丁忧的凤洲山人,另一人便是闽州巡抚游震得,臣等无意间撞破其后者通倭密谋.」
这次直接向社稷主告状,王澄做了万全的准备。
不仅自己出手,还拉上了陆云尘和胡汝贞。
此举不只是为了保住胡汝贞,卖他一个大人情,本质上还是为了自己。
毕竟,谁又能保证这支实力强大的切支丹倭寇,在攻破闽州治把胡汝贞拉下马之后,不会响应弗朗机王国这个主人的指挥,转道直扑瀛洲东海国?
所以王澄的想法很简单,毕其功于一役,借大昭之手打残切支丹,让他们短时间内再也没有馀力给弗朗机人助拳!
大昭王朝再衰弱也是这神州丶东海丶南洋最强大的势力,没有之一,背靠这样一棵大树若还是只知道单打独斗,就实在是太对不起身上的官袍了。
道君皇帝反覆看了几遍密奏,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
「在朝中斗得你死我活的浊流和清流大概率都是奸臣。
区别只是浊流坏的光明正大,清流坏的遮遮掩掩,一个真小人,一个伪君子,一个奸,一个更奸。
前者还能为朕弄钱,骂名他们背,后者却只会跟朕抢钱,还要反过来骂朕。
其中一小撮龟山书社的逆贼还想要杀了朕!」
在皇帝的视角中,奸臣和忠臣的定义跟普通人相比显然有所出入,甚至明知是奸臣也得继续用。
他也不能为所欲为。
密奏最后是七州总督胡汝贞;心腹嫡系陆云尘;还有阴谋发现者,闽州本土派官将王富贵,三个人的联名请示:
「如何处置确认为龟山书社核心成员,准备与切支丹倭寇里应外合搅乱东南的巡抚游震得?」
他们所有人都不想担责,都在向上请示丶甩锅。
王澄请示顶头上司陆云尘,陆云尘跟王澄一起拜见戚元敬,三人再偷偷摸摸一起找到被针对的事主胡汝贞。
理论上这位七州总督有权力在战时拿下一州巡抚,但作为一位成熟的政治家,胡汝贞绝不会犯这种官场大忌,而是继续向社稷主请示。
去年才刚刚死在诏狱里的状元沈坤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
此人是绍治二十年殿试一甲第一名进士,状元及第,任翰林院修撰,也是有科举一千年以来淮安府唯一的一位状元。
只是沈坤为人耿直,不事权贵,致使不被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