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过。」
「去干什麽?」
「我想阻止孙卫东。」赵建新低下头:「但我还是退缩了,没敢上楼。」
「那你知不知道于兰和杜立成是怎麽死的?」
「我看过报纸,说是东风招待所被大火烧掉了。」
「你知不知道这事儿是谁干的?」
赵建新摇头:「我不知道,可能是孙卫东,也可能你们让我指认的那两个人。」
「你知不知道故意杀人罪,连杀两条人命,法庭会怎麽判你?」
「死刑。」
「那你还来自首?」
「我睡不着觉。」
赵建新脸上的肌肉都是松弛的,他摇头:「我也不敢面对洋洋,这来十天,洋洋每天都在找妈妈,我不知道该怎麽回答她。」
「法院判你死刑的话,那洋洋也没爸爸了。」
赵建新低着头,眼泪一滴滴的落在审讯桌上。
「我不是他爸爸……」
杨锦文道:「是于兰亲口承认洋洋不是你的孩子?」
「是。」
「她没骗你?」
「没有,她就是这麽说的。」
「她不一定会说真话,她可能是激怒你,想要和你离婚。可以的话,我帮你去做个身份鉴定。」
赵建新马上摇头:「不用。」
「为什麽?」
「我就是不想知道。」
「行吧。」杨锦文看了看书记员,对方点头后。
他拿来笔录,交给赵建新:「签字画押。」
赵建新身体僵硬了一会儿,开口道:「杨同志,求您帮我一个忙。」
「你说。」
「我父母死的早,我在城里没亲戚,我能不能委托您,把我那房子卖了,一半钱留给洋洋,一半钱给孙卫东的家里人。」
「再说吧,先把字儿签了。」
赵建新拿起笔,写下自己的名字,盖好了手印。
值班的公安给他戴上手铐,把他押送去看守所,后续还会继续审理,直到移交给检察院。
人被带走之后,何金波唏嘘道:「他要是不认,咱们也拿他没办法。杨队,人来自首的,你为什麽不给他说实话?」
杨锦文摇头:「给他说起不了什麽作用,还会让他产生妄想。再说,要不是苟浩这拨人插了一脚,可能还真让孙卫东杀了人,造成既定的犯罪事实。」
「也是,送检的时候,我和负责此案的检察官聊聊,看看他们那边怎麽提起诉讼。
要是从那封书信检测到赵建新的指纹,字迹证明是他所写,以及他和孙卫东的关系确实存在。
在证据齐全的情况下,我琢磨应该还是以杀人未遂起诉。」
晚上下班后,杨锦文骑着自行车,去了福利院。
他手里提着大袋小袋的东西,全是买给洋洋的。
在一个教职工的带领下,他远远的看见这孩子坐在教室的角落里,哇哇的大哭。
其他孩子在一边玩,只有她独自坐着。
杨锦文心里一凝,不知道怎麽面对这个孩子,同时又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
有的案子越是深挖,越是能见到丑陋的人性,然后又会把自己的心给剖出来洗一洗。
杨锦文不敢靠近,只好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女职工:「麻烦您把东西拿着,我就不过去了。」
「也行,不过你放心,我们把孩子都照顾的很好,不会有事的。」
「谢谢,过些时间我再来,我给您留个电话,有什麽事儿就打电话给我。」
「好吧,那我就把你列为洋洋的第二联系人。」
杨锦文愣住了:「第一联系人是谁?」
女职工随口说道:「洋洋的阿姨,一个叫方媛的女孩,在这儿待了一上午呢。」
杨锦文笑着点了点头,走出福利院后,不再想这事儿。
在寒风中蹬自行车,脸刮的生疼,但让杨锦文脑子很清醒。
前世的事情他都忘得乾乾净净了,什麽也没留下。
他翻遍了脑子里,也找不出有关东风招待所纵火杀人案的记忆。
这样也好,省的按照前世的轨迹,去侦破那些还未发生的刑事大案。
一个人的力量本来很渺小,想要左右既定会发生的事情,总会带来负面效应。
回到单位,大家伙都下班了。
杨锦文把自行车停在车棚,郑康刚好准备回家,自行车头上挂着保温杯。
他讲道:「五号死者的身份出来了,城南派出所那边查到的,是一个叫万东的年轻人。
身高和年龄都能对上,咱们在611录像厅找到的那个编织袋,就是他的,上面的指纹和他家里的指纹也能对上。」
杨锦文点头:「那这案子就算结了?」
「后续还有几组DNA要做。对了,听说你去福利院看那孩子了?你准备帮赵建新做DNA检测?」
杨锦文摇头:「不做了,这事儿对赵建新不重要,洋洋永远都是他的女儿。」
「对嘛,案子归案子,别带私人感情。」
杨锦文笑了笑:「明天见,师父。」
「明天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