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想了想,举起手,管他好说坏说,先留个眼缘再说。
申阁老点了贾环。
贾环起身拱手行礼,先是和其他学生一样介绍自己。
然后解道:「法情之辩,譬如治水。专法则不通,专情则不治。
凡有案,以法入,以情出……」
申阁老听完贾环的话,示意贾环坐下。
然后道:「善。」
只一字,众人皆惊异,看向贾环。
之前申阁老给众人递台阶,往往跟着学生的回答后说出去一大堆。
但这次,他对贾环,只有一个字。
善。
众人眼神炙热,盯着贾环。
这绝非阁老敷衍,而是已经好到不必阁老多言。
申阁老第一次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什麽,没写多,大概就是两个字。
然后交给旁人收好。
写完后,他道:「我旬考便考策问吧,题为法情之辩。尔等好好备考。」
于既白正欲说话。
申阁老道:「于既白。」
「学生在。」
「不黜落你了,也不黜落他们了,你去开门吧。」
于既白微微一愣,眉头皱着眨眨眼,跟着才想明白,原来他的心思申阁老全部知晓。
他对申阁老恭敬行礼,跟着才去打开大门。
于既白和助教一起打开大门的时候,只见外面早已经齐刷刷跪了一地的恩监生。
门外众人见到大门打开,纷纷磕头谢罪。
于既白微微摇头,回到座位。
申阁老起身,众助教学正等上前,或搀扶,或相随。
申阁老走到辟雍门口,看着从门前一直跪到阶下的监生。
正和他来的时候一样,什麽也没说,走了。
众人行礼拜送。
辟雍内的学生仍觉得意犹未尽,对于法情,总觉得好像有点灵光,想说点什麽却又抓不住似的。
而辟雍外的学生虽连讲了什麽都不知道,但今后至少知道「听话」两个字怎麽写。
深入浅出,循循善诱。
寡学术,擅吏事,不外如此。
此时正好钟声响起,早课结束。
学正朗声道:「课毕。」
众人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散去。
贾环收拾好笔墨,正欲起身,却见于既白走来。
「贾兄。」
「于兄。」
「贾兄大才。」
贾环摇了摇头:「不过侥幸。」
而这边,于既白的眼睛已经盯上了陈诩。
「陈兄。」
「于既白。」
「陈兄,你什麽时候学了这麽多法家学问。」
陈诩拱拱手:「无可奉告。」
说罢,抬腿就往外走。
贾环跟于既白告辞,也向外而去。
他刚出去,却见门外众人拦着辟雍内的学生。
一个个求爷爷告奶奶的,想知道到底申阁老讲了什麽。
「申阁老什麽都没讲。」
「什麽都没讲?」
「也不能这麽说,或者说,什麽都讲了。」
「什麽都讲了?兄台?你莫不是在消遣我?
我知道,你们无非就是想让我们这群人黜落罢了。
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何故消遣我们?」
门外众人被「我们」这一词给激起来了,贾环眼见不对,于是加紧脚步准备离去。
未曾想,陈先领着一群人,带着笑拦在贾环前面。
而他背后的大个子,正搂着陈诩。
贾环看了看拦着的众人,又看了看陈诩,摇头苦笑:「你到底跟你哥结了什麽仇?」
陈先用手肘怼了怼陈诩:「你自己跟贾兄说!」
陈诩神色依旧平淡,而且贾环注意到,他的眼皮又开始耷着了。
「没什麽,就是骗他在家里藏了一套盔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