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神似夔牛。
「不——不,误会。」
看着鳄鱼盯着他看,沈灿露出冷笑。
「你看我像人,还是像夔牛?」
夔牛变后,他的双眸也泛起了一点点暗金色,冷冽无比。
想到落在身上暴雨一样的拳头,还有那起来恨不得给它碾死的脚掌,主有点胆颤。
笔主咧着断裂的长嘴,凹陷的脑壳一阵沉闷。
「是我冒犯了。」
「没想到这片山野是你的食邑。」
沈灿摸出了一枚鱼石,扔在其眼前。
「这是你的吧。」
看到鱼石,主想要狡辩,可在沈灿冰冷的目光下,还是点了点头。
它也做不得假,左边爪子上还有一枚玉石状鳞片,本来不止一片的,刚刚挨揍被揍掉了。
「巫奴冒犯大大人,死不足惜。」
话是这麽说,笔主心中对于死掉的这个巫奴已经恨之入骨,要不是死了,指定让其好好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都说了,出去闯祸不要将祀主说出来,怎麽还没把信物销毁。
「你手中的巫奴挺多?」
「没以前有很多,都死在雍邑了,这几个是跑来这边后收的,就剩两三个了,不然也不会今夜在这里重新引诱巫徒了。」
笔主小心着开口。
听到来自雍邑,沈灿注入手中巫钉的巫力缓和了一下。
「你从雍邑来怎麽和陵鱼撞上了。」
听到此话,毫主苦从心中来,顿感自己流年不利。
在雍邑被追杀的如丧家之鳄,巫奴几近死光。
好不容易逃到雍邑北方荒野收了几个巫奴,自己也藏入大泽中疗伤,偏偏又碰到陵鱼伯部东狩。
挨了陵鱼伯部几根巫钉,又躲藏了两年。
这次好不容易出来重新收几个巫奴,又被眼前这个像人又神似夔牛的家伙,一顿胖揍。
这他妈的挨揍三连,一次都没有好利索,就新伤旧伤。
「雍邑那边血巫很多?」
「多。」
笔主点头。
能不多嘛,受伤不仅要防备人族,其他荒兽祀主也惦记它。
「雍邑那边纷乱,人族和异族交手频繁,追求高巫术境界的人也多,所以冒险成为血巫的人也多。」
「你用这颗珠子,就能让修巫者信奉于你?」
说着,沈灿摸出了之前那颗黑丹。
笔主看了一眼,它根本没有注意到珠子是怎麽被沈灿收走的。
「此珠可编织梦境,一点点将人的欲望放大,我会先给一点甜头,他们就会渐渐地侍奉于我了。」
「死了也能?」沈灿想到了碰到的两个血巫,都死的惨目忍睹。
「是,一旦奉我为祀主,哪怕是死了,一部分巫力也会被我吸收。」
「这颗珠子是我偶然得到的,大人想要就送给大人了。」
「瞎,什麽送不送的,你死了我自取。」
沈灿没有在意珠子,他从上面感受到了浓浓污秽和怨念气息,和之前的两根『铁木』有点类似。
「你来到这片山野,碰到过其他祀主和血巫吗?」
「比如枭阳。」
「没有,不同祀主之兽和魔下血巫除非是抢夺食邑,不然是不会轻易爆发争斗的。
在雍邑我们都是划分范围的,手底下的巫奴可能互相碰到过。」
「我许久未有返回雍邑了,说说你来之前雍邑的情况。」
咚!
说着,沈灿脚掌又朝着主身上踩了一下,血气贯穿鳄躯,将其悄然汇聚的血气击散。
「不想说就不要说了。」
「我说我说!」
笔主惊恐,「雍邑北部的蓟地,被重新兴盛起来的枭阳族打的节节败退,不少部落被灭了族。
要不是被打成重伤,也会趁乱留下分一杯的。」
通过笔主之口,沈灿开始了解了自己这片区域。
准确的说,巨岳山脉往南这片广区域,都叫雍邑。
炙炎这片区域,在雍邑诸多部落和人族的眼中,叫做「野」。
荒野,野地的意思。
城丶郭丶牧丶野,这是雍邑在广义上的区域划分。
任何一个部落都可以称自己族地为『城」,以自身为根据划分这四种区域。
城是核心的意思,类似部落族地。
郭就是部落附近山林大地,可耕种。
牧就是可以放牧丶狩猎之地,
野就纯纯是最外围区域,不受重视,野人生活之地,异族群邦等。
八千年前,巨岳山脉往南这片区域还是枭阳族的地盘,是雍山伯部会盟诸侯击破了枭阳族。
只不过枭阳并没有被灭乾净,八千年后的今天,曾经逃脱的枭阳族裔再次繁衍壮大,开始对人族掀起了征伐。
可现在,人族已经没有了雍山部。
而炙炎丶苍鸟丶猿山等部所在的这片区域,只能算是雍邑北边的一部分。
哪怕是一路往西走,陵鱼伯部其实也属于雍邑之地,
「诸部和枭阳征伐,可有覆灭的部落遗落了祭器?」
听到这话,笔主愣了一下,想要看看沈灿。
沈灿全程神识都在关注着,脚下鳄鱼的变化他尽收感知,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自己这话说的不对随之,脚掌在鳄鱼身上挪动了一下。
「部落毁,祭器破,没听过哪个部落有祭器丢失过。」
祭器是一个部落最后的守护,反过来说,祭器破了,这个部落距离毁掉也不远了。
作为荒兽祀主它们甄选巫奴的时候,都会避开这些有祭器的部落。
此刻,沈灿也明白了为啥干掉的枭阳巫囊中,没有祭器这玩意了。
同样,笔主脑子转的飞起,也感觉到了不妙。
沈灿说错了话没问题,可它听到了就有问题了。
毕竟沈灿刚刚还说他也来自雍邑,雍邑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情。
那麽,眼前这个怪异的『人』,或许不是雍邑的人,而是本地的。
它看了看远方的炙炎族部,一个荒野晃中的部落,还真有可能出现这种机缘到了,眼界还在后面追的情况。
「但话又说回来了。」
笔主当即开口,「我只是一头鳄鱼,侥幸拥有了一点异种血脉,眼界也不高,不如大人见多识广。
天地这麽大,掉落祭器的这种事情应该是发生过的,只不过比较罕见而已。
雍邑北边这片区域,人族部落和枭阳族屡屡交手,每隔十几二十年就会有上等部落覆灭,也有上等部落重新诞生。
新诞生的部落多是祭祀人族残灵,接引归族,岁岁祭祀,化为部落守护的。
我记得我还没有跑过来的时候,有个叫殷山的部落,就是用一截木头接引了残灵,化为了部落祭器。」
毫主的话又说回来,又举出例子的举动,成功的将小命说了回来。
不仅举了例子,还说了一部分传说。
沈灿之前心心念念想要寻找材料打造祭器,没想到根本不是那麽回事。
山不在高,水不在深,祭器重要的不是「料」,而是『灵」。
以祭器承载逝去族人『魂」,保留族人生前的力量,化为部落守护。
这就有一个问题所在,类似炙炎部这种传承浅薄的部落,族史半张兽皮都用不完,哪有足够强又恰好『逝去」的族人。
总不能现把火橙噶了吧。
可火堂实力也不够啊。
这种情况怎麽办?
还得是人族先贤有办法。
人族历代先贤开创了武道,为得是庇护人族传承,哪怕是死了依旧不忘其志,进入了部落祭器守护着部落。
大荒历年来陨落的人族武者很多,这些逝去后没有彻底泯灭的残灵,便是部落接引的关键所在。
类似于『老带新』,用最后的馀热拉后辈一把这种『后辈」,已经超脱了狭义上的血脉族群,而是放眼在了广义的族群后裔身上。
其实这些也都是有迹可循的,比如炙炎部落的无字神位,祭祀的是开创武道的历代先贤。
不仅炙炎有,凡人族部落皆有。
不过按照主所言,目前岁月太远的人族残灵几乎已经没有了,在雍邑中部落接引的先辈残灵实力,有些已经降低到了二丶三阶的层次。
先贤也在凋零。
从另一方面来看,更多的是秉承先贤意志的后来者少了。
不是谁都会在逝去后意志残剩,
毕竟剩下的残灵,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只是一道能量体,没有了主体意识,只剩下了本能。
「饶命,我可以成为护部之兽,我愿意从良。」
眼看沈灿沉思不语,主使劲歪着自己的脑袋,想要让沈灿看看自己的惨状。
作为通灵之兽,最不好的就是有了怕死的念头。
「当护族之兽?」
沈灿笑了,这家伙当护族之兽,他可怕引狼入室,上湖不算弱了,还不是毁掉了。
「给你个机会,将曲江以北这片区域的血巫,还有你的同类都翻出来。」
「剩下的不用我多说了吧。」
感受着沈灿的杀机,主身上剧烈抽搐,一道鳄鱼模样的印记飞了出来。
看到这个鳄鱼印记,沈灿好奇的多感应了几下,涪说过高阶灵智的荒兽收服多用这种办法,
只不过限制有点大。
收了这条鳄鱼当暗中的狗腿子,也是他刚刚萌生的想法。
炙炎往南发展是既定的目标,苍鸟丶猿山两部早晚也会压下。
部落还好说都在明面上,这些血巫丶荒兽祀主藏得深,让血巫对付血巫,祀主对付祀主或许比较容易一些。
「跟我走!」
收了主的命魂后,沈灿朝着远方而去。
毫主忍着浑身剧痛,爬在后面跟着。
一路来到了距离上磺部旧址东边百里处,沈灿打开了一座塌陷了的山洞。
露出了两根黑漆漆的「铁木」。
「你既然来自雍邑,这东西可认识?」
跟上来的主一双暗金色的瞳孔打量着『铁木」。
「这应该是枭阳族的祭木!」
「这东西怎麽会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