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也留下了,等着从城里逃难出来的人自投罗网。
看到车上全是一毛钱都换不到的中国人,她很失望,准备跟他们分开,独自进城干活。
“救你们,她,有钱拿吗?”
匪徒摇摇头。
张英山:“那就是真爱了。”
匪徒表情复杂,不能理解这个恋爱脑想法是怎么冒出来的:“不,她有一点自己的爱好……枪法准的人,都喜欢打难打的位置,她会跟自己比赛。”
“比什么?”
“一个人最多可以挨多少枪才会死。”
张英山眉头紧皱,原来是变态。
外面的枪声停了,张英山想出声问问情况,无奈根本不能大声说话,想提一口气,胸口就痛得厉害。
“你们……帮我问问……外面怎么……怎么样了……”
声如洪钟的公司老板拿出开全公司大会的精气神,朗声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啦!!!”
外面有人回应:“小杰哥在车里吗?他怎么样了?”
“我……胸骨骨折了……没刺中内脏……”
老板转达
() “我来!”一个胖胖的女人从后座爬过来,她没有要那把小美工刀,而是从自己的挎包里掏出一个大木盒。
里面是六把大小不一的刀子。
“我是厨师。”女人解释道,挑出一把剔骨尖刀,干脆利落地将匪徒的脖子给抹了,“家里是杀猪的。”
周围的人僵直了数秒,还是老板先反应过来,在他身上搜子弹。
张英山瞄了一眼子弹的数量:“足够了,我一会儿会打破车前窗,往楼上开枪,她不敢伸头出来,你们就抓紧跑到那个房子里,她不敢下楼,她也打不穿楼板,你们是安全的。”
“嗯?那你怎么办?你能走吗?”厨师问道。
张英山微笑:“能。”
·
·
两个小时之前,刚挂了张英山电话,往口袋里装了好多零食准备出门的王雪娇被另一阵激烈的交火声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如果只是普通交火,王雪娇只会想办法躲开,免得流弹打到自己。
可是,那个方向是美领馆诶!!!
那个地方打起来了!
不管是俄军趁机打美国人,还是车臣人打美国人,还是俄军和车臣人以美领馆做为双方交战的战场,王雪娇都爱看!
律贼什么的,先不着急,反正张英山要是发现她没有及时赶到,也会把人绑回来给她看的,哪怕是他们变成尸体了,也会先不埋,等她到了,看完纹身再埋。
先看美领馆那里有什么乐子。
王雪娇带着高倍望远镜,爬上一座高楼,往那个方向望去。
哇哦,火光冲天,是车臣人,他们向院子里扔手//榴弹、手//雷,总领事馆的门没那么结实,二楼的小阳台甚至是木头的,轻轻炸一炸就开了,有人顺着排水管道轻松爬了上去。
冲进美领馆的车臣人甚至在一个隐密的房间里发现了一个穿着车臣制服的人,或者说,是尸体,他被绑在椅子上,遍体鳞伤,看得出来,死前受到过残酷的折磨。
同胞被虐杀的愤怒,让车臣人已经顾不得这个人是谁,美国人抓他干什么,他们原本就高涨的战意,又像被浇了一桶汽油。
持续不断的爆炸声,让整个美领馆火光冲天,部分位置已经坍塌。
几个国家的领事馆都离得挺近,在深夜里的爆炸听得分外清晰,有勇猛的探路者已经打听到,是美领馆给炸了。
顿时大家都紧张起来,本来以为是车臣叛军跟俄罗斯人的纯洁内战。
怎么好好地打起外国领事馆来了?
是不是战事扩大,要无差别对所有建筑物进行攻击?
那战争性质就变了,为了领馆人员的安全,得考虑撤走。
中国领事馆的人们,包括门口守卫的哨兵都在紧张地往那个方向望,猜测到底是怎么回事,会怎么发展。
扛着大灯牌招摇过市的猛虎帮防弹越野车在他们门口停下了,后备箱打开,里面是几大箱方便面,这是领事
出来了二十几个人。
队长擦了一把头上的汗:“里面火太大了,地下室已经完全进不去,我们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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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英山:“*@#?%&”
王雪娇:“还是听不见!”
张英山不顾胸口疼痛,用力提气,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有一阵猛烈的咳嗽。
下一秒,一颗子弹穿过手机,塑料碎片落了一地。
张英山端着枪对着狙击手的位置放了几枪,用来做挡板的匪徒尸体已经被打得稀烂,只怕再也挡不住下一颗子弹了。
他放出最后一梭子子弹,趁机快速下车,藏身在一旁的草地里。
“轰”大巴车被炸上天。
张英山躺在高高的枯草里,周围两棵秃树刚好形成阴影,将他完全罩住,他暂时是安全的。
不过,还有最多一个小时,天就要亮了。
在阳光的照耀下,枯草、秃树根本藏不住人,他会完全暴露在狙击手的视野之中。
另外五个猛虎帮众不知道藏到什么地方去了,在狙击手的死亡威胁之下,没有人愿意暴露自己的身形。
张英山的子弹已经用尽,胸口的疼痛像鞭子抽打在神经末梢上,抽干了他全身的力气,断骨的尖端似乎真的已经戳到了肺上,他觉得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闭上眼睛,此时他的脑中想起的都是王雪娇。
——对不起,我要成为第一个与你死别的同事了。
同事……原来到死,也只是同事。
张英山心中满是凄凉与苦涩,也好,这样不会对她有任何影响。
只要再出现一个够好的男人,她就能忘记我……
她一直说韩帆的身材好,可见是喜欢的。
韩帆又那么善良,如果他愿意安慰她的话,两个人就这么在一起了也说不定,他们会结婚,会有孩子……也许还会一起来给他扫墓,刚开始只有两个人,后来是抱着孩子,然后搀着孩子,指着他的墓碑说:“这个叔叔是爸爸妈妈的朋友,他是个好人。”
寒风呼啸如鬼哭,刮在脸上,硬得像刀刃,张英山感觉到自己的眼角湿了。
以前看电视剧里,只要是好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能潇洒祝福离自己而去的爱人和别人在一起,张英山以为这才是正常成年人应该有的理智,他一直以为自己挺有理智的。
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可是现在,他快要死了,然而,他发现自己没有理智,也不善良,他根本没那么大度。
他宁愿王雪娇忘记他,也
() 不想王雪娇和另一个男人一起来给他扫墓。
光是想想,他就很嫉妒。
张英山眼眶通红,胸口骨折处的疼痛,远不及心底汹涌沸腾的悲伤。
东方一点一点变成黯淡的青色,天就要亮了。
张英山已经可以看清不远处那栋建筑里晃动的人影,哦,有一个猛虎帮的人在里面……也许他们都在里面,在稳定那些人的情绪,可惜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他想起自己一直放在绿藤办公室里抽屉里的那份遗嘱,遗嘱写好之后就没有改过,受益人一直是王雪娇。
很可惜,自己没有和她真的领结婚证,不然,自己的抚恤金也能全给她。
可是,娇娇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也许会追授他奖章,不过娇娇说过,她不稀罕别人的,她要自己挣。
自己最后能留给她的东西,她都不稀罕……
张英山从未发现自己如此多愁善感,眼泪居然会流个不停。
希望娇娇来的时候,眼泪已经被风吹干了。
那个狙击手也许会打头,子弹打在脸上,血把眼泪盖住,就永远不会被她知道自己这么丢人。
忽然,一声巨响在建筑物楼顶炸开,砖头、水泥的碎屑稀里哗啦掉在地上。
紧接着,又是一炮,很快又是一炮。
三炮之后,张英山才看见一辆坦克向这里奔驰而来。
明明坦克那么重,硬是被开出了连蹦带跳的飙车气质。
张英山怔怔地看着坦克停在自己面前,顶盖打开,王雪娇好像火山爆发一样从里面“嗖”的跳了出来。
另一边,猛虎帮众还有那十几个中资公司的人欢快地向这里跑来,前面两个人的手里还拖着一具尸体,看样子,就是那个狙击手。
张英山斜靠在树边,想撑起来,王雪娇摆摆手:“骨折就别乱动了……”
她伸手擦了擦他眼角的泪痕:“这么痛吗?都痛哭了?”
张英山:“风吹的……”
旁边还有一个不识好歹的帮众添油加醋:“肯定是委屈的,我们没帮上他,留他一个人在车里给他们打掩护……对不起,我们当时位置暴露,只能换地方,实在没办法。”
不管是“疼哭了”,还是“委屈哭了”,都好丢脸。
他现在胸口痛得要命,多说几个字都做不到,只能任由他们在旁边造谣。
张英山闭上眼睛扭过脸,不想面对这个可怕的世界。
一个柔软的触感覆上了他的嘴唇,他惊讶地睁开眼睛,王雪娇微笑看着他:“你吓死我了。”
她捧着他的脸,再次留下一个缠绵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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