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子里一只浑身布满云朵般美丽斑纹的动物幼崽,正用一双清澈无比的眼睛惊恐地看着外面的世界,发出一阵阵害怕的「喵呜」声。
「云豹!」林予安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两个字,一股冰冷的怒火从他的胸腔直冲头顶。
这是比蜂猴更珍稀丶更濒危的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这些杂碎竟然连它的幼崽都不放过!
「王老板,你看这小东西,活的!品相怎麽样?」黝黑大汉得意地用手指戳了戳笼子。
「这可是我们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它妈身边掏出来的,它妈嘛——嘿嘿,那张皮也在这儿呢!」他说着指了指地上的张云豹皮。
王老板摘下墨镜,仔细地端详着那只瑟瑟发抖的幼崽,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
「不错,不错!这东西现在可是稀罕货,很多大老板都好这口,养在别墅里,比什麽藏獒有面子多了!「
「证据已经全部固定!」李咬着,在频道对杨振说,「杨队,可以动了!」
「不急。」杨振的声音却出人意料的冷静,「我感觉真正的大鱼还没有到。这些人只是交易的中间人。「
杨振的判断是精准的。
王老板一行人虽然对这批货物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但他们检查完之后,并没有立刻进行交易。
而是和黝黑大汉那伙人一起,靠在墙边抽起了烟,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似乎真的在等待什麽人。
时间又过去了半个小时,太阳开始西斜,将山脊的影子拉得越来越长。
突然,王老板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电话只是简单地嗯了几声,然后挂断,对众人说道:「先生马上就到,都精神点。」
听到先生这个称呼,无论是王老板的手下,还是黝黑大汉那伙偷猎者,脸上表情都瞬间变得严肃起来,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不到十分钟,一阵「突突突」的引擎声由远及近。
一辆破旧的宗申三轮摩托车,慢悠悠地顺着土路开了过来,车斗里还放着几个化肥袋子。
车在众人面前停下,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中山装,脚踩解放鞋,脸上布满沟壑。
这个看起来像个再普通不过的老农的男人,从驾驶座上慢吞吞地爬了下来。
王老板立刻扔掉手里的烟,快步上前,亲自扶着那个老农下车,态度恭敬得近乎谄媚:「鬼叔,您来了。」
黝黑大汉也收起了满脸的横肉,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点头哈腰地凑了上去:「鬼叔,一路辛苦。」
被称作鬼叔的老农,浑浊的眼睛扫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径直走到了那堆血腥的货物前。
蹲下身,像个挑剔的买家在菜市场挑拣白菜一样。
黝黑壮汉一脸谄媚地在旁边介绍着,声音刻意压低,像是在炫耀自己的战功:「鬼叔,您看,都是顶尖的硬货。」
「这张云豹皮,刚剥下来不到三天,一点伤没有,光这张皮,黑市上那些老板没个二十万想都别想!」
鬼叔没有理会他的吹嘘,只是用粗糙的手指捻了捻皮毛,然后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开始了他的现场估价。
「皮子确实不错,没伤。情价二十万,我给你估十八万。」
黝黑壮汉又走到那堆熊掌前:「熊掌十只,都是一等一的成年黑熊身上砍下来的,饱满肥厚!」
鬼叔用脚尖拨了拨:「品相可以,一对三万,我给你凑个整,十六万。」
接着是熊胆:「还有这五个熊胆,都是我们用老法子烫过的熟胆,光这批熊货,没有八十万都拿不!」
黝黑壮汉的声音里充满了贪婪的亢奋,试图抬高价格。
鬼叔冷哼一声,似乎在敲打他的虚报:「八十万?你卖给哪个冤大头?这五个胆,行情顶天了六十万出头。我给你五十五万,实价。「
黝黑壮汉的脸色微微一僵,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
鬼叔又走到那八具被拔光了鳞片的穿山甲尸体旁,冷冷地开口:「这东西肉是好东西,就是分量轻了点,不压秤。」
「嘿嘿,这八只加起来也能凑个好几万嘛!」黝黑壮汉乾笑着。
「四万。」鬼叔言简意赅,给出了最后的定价。
最后,鬼叔的目光落在了那个用铁丝编成的笼子上。
这一次,鬼叔盯着那幼崽看了足足有半分钟,浑浊的眼中似乎闪过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光芒。
他知道眼前这个脆弱的小家伙,其价值远超旁边那堆价值九十三万的死货。
这东西是活的彩头,是真正能让那些顶级富豪们为了攀比而一掷千金的奢侈品。
他没有立刻对幼崽估价,而是缓缓地点了点头,抬起眼皮,浑浊的目光像两把锥子。
钉在了黝黑壮汉的脸上。
「东西都还行,算你一百三十万,不还价。这一批货总计二百二十三万。」
「二百二十三万!」黝黑壮汉和他身后的三个同夥,脸上瞬间露出了难以抑制的狂喜。多出来的一百三十万,几乎都是白捡的!
「没问题的鬼叔!您说多少就多少!」黝黑壮汉激动地搓着手,得意忘形之下,嘴巴也开始没了把门。
「这小东西纯属意外之喜!本来林子里还有几只刚出生的小黑熊,可惜那玩意儿不值钱,就顺手给我那几条狗炼胆儿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然而,鬼叔听到这话,脸上那副古井无波的表情却瞬间沉了下来,脸上露出了一丝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厌恶。
他缓缓地直起身子,盯着黝黑壮汉,一字一句地说道:「孙长继,你爹当年也是山里的好猎手。」
「你们老孙家祖上传下来的规矩,不杀怀胎,不打带崽,你是一点都不在意了啊。「
被鬼叔直呼全名,黝黑壮汉孙长继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鬼叔的声音依旧沙哑,但却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钱是好东西,但有些钱,赚了是会折寿的。这种断子绝孙的事儿,以后少干。」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孙长继,话锋一转,看似吼意,却字字诛心。
「你今年也四十多了吧?我听说你身边的婆娘换了有十几个了,怎麽就没一个能给们下崽的?你己好好想想吧。」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孙长继的心上。他的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握艺的拳头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鬼叔的话,精准地戳中了孙长继内心最隐秘的痛处!他四十多岁了还没有一个儿子。
孙长继想发怒给这个老头一枪!但在那双仿佛能洞穿一站的浑浊眼睛注视下,他却动都不敢动。
只能滋所有的屈辱和不甘,被他硬生生地咽进肚子里。
「鬼叔教训的是,但我都是为了钱嘛...」最终,孙长继从牙缝里挤出了这麽一句话,像是在为自己辩解,又像是在向鬼叔的威八低头。
鬼叔冷哼一声,不再看他,仿佛多看一眼都嫌脏。
说完,他转身走到自己的三轮车旁,从座位底下拿出一个黑色的塑胶袋,吼手扔给了孙长继。
那塑胶袋看起来毫不起眼,但孙长继旁边那个短发年轻人却像接到了祝旨一样,一个箭步冲上去,气手稳稳地接住。
年轻人迫不及待地打开袋子,拿出一个滨钞机开始滨钞,那贪婪的模样与刚才的孙长继如出一辙。
而孙长继自己,则亏在し地,脸色阴晴不定,刚才的狂喜早已被鬼叔那番话带来的屈辱和寒意冲得一咨二净。
黝黑壮)则满脸堆笑地对鬼叔奉承道:「鬼叔就是鬼叔!价格公道!不像其他人磨磨唧唧还黑心。以后有货兄弟肯定第一个找您!」
「少废话。」鬼叔沙哑的声音不大,但黝黑壮汉立刻闭上了嘴,「王老板的货,还没验呢。」
听到这话,那个一直表现得文质彬彬的顾老板,脸上露出了争重的神色。
他对手下使了个眼色,一名手下立刻从全地形车的储物箱里,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用厚厚的毛毡布包裹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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