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曼眨巴着眼睛笑道:「我其实不怕痛,在洛阳的时候啊,我经常在睡前想着如何杀死鬼方人,也想过如何被鬼方人杀死。
即便是在最美的美梦里,我都没有想过,我死的时候,会有三百零三个鬼方人殉葬,更没想到过,其中还有三个鬼方人视若珍宝的狂牛骑士。
我觉得我死的很值的。」
白衣人喟叹一声道:「你看,这就是战争的丑陋之处,它唯一的作用就是摧毁美好,留下遍地的丑陋,而一场战争中最先死去的往往都是最好的一群人。
战争就像是一个筛子,把好人过滤掉死去,让不好的人活下来,然后让我们生存的世界也跟他们一样,变得越来越坏。
对于战争,我是不赞成的,可惜,谁让我是一个鬼方人呢,我存在于我的族群中,就是他们的一份子,就算睿智如我,也难逃被族群裹挟的命运,干出一些,我不愿意甚至是深恶痛绝的事情出来。
也罢,给你们吹奏一曲《安魂曲》安慰一下你们无助的灵魂,也希望你们的灵魂可以飞跃这无尽的关山,回到爱你们的人的梦里……」
就在白衣人取出一根笛子的时候,小曼的袖子里寒芒一闪,一枚银亮的尖刺就直奔白衣人的后背,与此同时,赵琦,盛容等人的也同时向白衣人发起进攻,这一次,没有人留手,也没有人觉得自己还能活下来。
小曼的银刺才出现就折断了,赵琦的长刀刚刚接触到白衣人的身边就折断了,折断的刀片打在其馀几人的身上噗噗作响,只余赵琦更是被白衣人一脚踹的向后飞起,跟他的同伴一样,再次掉在地上。
白衣人对于他们的突袭,围攻并没有放在心上,他找了一块稍微乾净些的沙地坐下来,面对即将西沉的太阳以及天边的红霞,呜呜呜的吹奏了起来。
笛声起,那些还想吃一点残羹的食腐鸟就呼啦啦地振翅高飞,在被残阳染红的天空中盘旋一圈之后,就飞去了太阳所在的方向。
笛声悠扬,婉转,更多的却是笛声中蕴含的哀伤,以及浓浓的不舍。
小曼第一次哭出声来,她觉得自己应该成亲后再出来的,那样的话,薛城就真正属于她了,就算是自己死了,以薛城的性子绝对不会再娶,自己会被一个美男子怀念一生……现在全完蛋了,洛阳城里觊觎薛城美色的女人太多了,他一定会被母亲逼着再娶的。
小曼在嚎啕大哭,赵琦艰难的爬到盛容身边,拉住了盛容伸过来的手,吐乾净嘴里的血,对盛容道:「是我害了你。」
盛容吐着血笑道:「不负我,就不算害我。」
赵琦瞅着其馀四个拥在一起的同伴道:「来生见。」
虽然心中不甘,几人还是相视一笑,死就死了吧……
笛声从高音不断地滑落,最终杳不可闻。
白衣人从怀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玉瓶,抬手丢到尸山上,又把火种吹燃,一并丢上尸山,随即,尸山上腾起一团明黄色的火焰,这团火焰极为耀眼,流水一般从上面蔓延下来,瞬间,就覆盖了整座尸山。
眼看着火焰覆盖了尸山,白衣人身体微微前倾抚胸用几人听不懂的鬼方话对着火堆说了几句话,就转过身看着小曼道:「你是第一个。」
小曼擦一下鼻涕跟眼泪道:「刘大哥会帮我们复仇的。」
白衣人咬牙道:「我现在无比的期望他能出现在这里,相比而言,他才是最好的祭品。」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灌木丛里,忽然传来一声马鸣,接着,就听见沉重的马蹄声从灌木中响起,蹄声开始还在远处,瞬间,就如雷般响起,原本藏在灌木丛里的食腐兽,再也躲藏不住,慌忙逃离灌木丛。
一匹神俊至极的枣红色雷烟兽无视灌木的荆棘,踩着食腐兽的尸体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云策坐在马上,瞅着白衣人笑道:「老沈,我们又见面了,刚才偷听了你的一首《安魂曲》,我也作了一首诗,听完之后,我们再算我们之间的旧帐如何?」
沈廷玉躬身一礼道:「洗耳倾听。」
云策朗声吟诵道:「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少小去乡邑,扬声沙漠垂。」
「宿昔秉良弓,楛矢何参差。控弦破左的,右发摧月支。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狡捷过猴猿,勇剽若豹螭。」
「边城多警急,虏骑数迁移。羽檄从北来,厉马登高堤。」
「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沈廷玉,你觉得如何?」
沈廷玉一张苦瓜脸自从看到云策之后,就变得开朗起来了,就听他哈哈大笑道:「好诗,好诗,如此方不负我千里迢迢为你而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