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老夫人轻轻咳了一声,端起茶碗:“这是大侄儿看重嫡长子,你不要太伤心了。”
蒋氏却继续哭道:“大儿子我管不着,小儿子总能管了吧?结果安哥儿那个调皮捣蛋的,小时候还算乖巧,稍大几岁,在京里认得几位小公子,便整天跟着人往外跑,我拦也拦不住!老爷只说朝上的事忙,又要操心贤哥儿的功课和前程,没功夫管他,一听说他闯祸了,便只会骂我不会教孩子!可姨娘生的庶子,他却当成宝贝似的,天天带在身边,连庶女也请了先生和嬷嬷回来教导!他怎的就没功夫管教我的孩子呢?!”
这已经涉及到伯父内院之事了,文怡不由得生出几分尴尬,忙看了卢老夫人一眼。后者淡淡地吩咐:“你大伯母好不容易来一遭,将近饭时,你去厨下看看,看有什么好菜,治一桌席面来招待你大伯母。”文怡忙应声去了。杜鹃张张嘴,见主母只顾着哭,似乎没听到,只好无奈作罢。
文怡到了外头,便听见蒋氏又开始诉说自己在家中的苦处,与妾室庶子女不和等事。
她叹了口气,瞪了廊下两个挤眉弄眼的小丫头一眼,又看了看候在阶下的长房仆人,便叫过冬葵,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到了厨房一瞧,家里还有两只鸡,半扇猪,几把蔬菜,十个鸡蛋,便吩咐:“今日大伯母来家,祖母只怕要留饭,你们去找仲叔,支二两银子一吊钱,往市集上买些鸡鸭鱼肉回来,治一桌上等席面,一桌三等席面。再拿一只鸡,炖个补汤,添上两碟清爽些的小菜,给后院十五太太送去。”
厨房的人应了,各自做事不提。文怡在厨房巡了一圈,又转出来去找仲娘子问了几句话,方才回到正院。
上房中,蒋氏已经住了泪,低下头听卢老夫人训诫:“……你是正室,家中姬妾们不好的,你只管拿出正房太太的威风,谁敢不听?!你只顾着看男人脸色,自己先软了,别人如何敬你?!便是为了处置妾室,触怒了大侄儿,他还能休了你不成?!你将大道理摆出来,他心虚了,自然不敢再胡闹!象你如今这般,又要摆威风,又怕得罪了男人,拖泥带水的,还跟妾耍手段争闲气,叫人如何看得起?!别说什么余姨娘出身不比寻常姬妾的话,饶是她出身良家,妾就是妾,她要是觉得自己尊贵,就别嫁进咱们顾家做小!”
蒋氏听着听着,腰杆子就直起来了,连连道:“婶娘说得是!”
卢老夫人却仍在生气:“你自己拎不清,只是自己不争气,倒也罢了,偏偏还拉着六丫头给你出谋划策!怪不得她被你教成这个模样呢!若是你以后仍旧这般,六丫头还是不回京的好,在这里,好歹有祖母看顾,比她回京后,在外与人疯玩疯闹,在家跟庶母庶妹斗来斗去的强!”
蒋氏满面通红,脸上有三分不忿,三分羞愧,还有四分恍然。文怡在门外看得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