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主宰(2 / 2)

凯尔连忙将马匹赶到树荫下,脱下外套铺在草地上,仔细照料着少爷下马休憩。他观察米洛的脸色,粉嫩嫩的泛着不自然的晕红,十分担忧,拿起水囊倒了杯茶,低声劝慰:「少爷,喝点凉茶解暑吧。」

米洛接过一饮而尽,觉得清凉舒爽许多,享受着凯尔的搧风服务,索性直接仰躺下来,感受青草的泌凉,眯着眼睛昏昏欲睡。

凯尔一面搧着风,一面哄着少爷多喝些茶。见米洛昏沉困倦的模样,心疼不已:「少爷,要不先回房休息,莫要中暑了。」

米洛确实感觉到些许暑气侵袭,加之凯尔的劝説,便顺势答应,毕竟折磨凯尔的目的已经达到,他可不想自己受苦。

凯尔见米洛终於答应,暗自松了一口气,连忙吩咐来马车,铺上舒适的软垫,扶着米洛上车。

米洛站起身才感到一阵晕眩,整个人晕乎乎的,一路颠簸更是泛恶心,直到回到房间,都昏昏沉沉的,一沾上枕头就沉沉睡去。

凯尔坐在床边,凝视着熟睡的米洛,目光又爱又怜。他小心翼翼地揉着米洛的太阳穴,手法轻柔,生怕惊扰了这份安宁。

少年五官精致,肌肤瓷白,虽然才十七岁,但已显露出日後俊美风姿,让人移不开眼。凯尔俯下身,鼻翼微动,低嗅起少爷身上淡淡的晨香,短暂却缠绵,像是偷偷亲上一缕晨光。

蓦地,平静被门外的脚步打破,一个心腹仆从进来,低声禀报:「凯尔管家,有一些关於地租的事,需要请您出面裁决。」

凯尔眉头微蹙。原来米洛顽劣不沾事务,将公爵派给他的家业庶务,全都扔给管家凯尔,自己不闻不问,在仆从眼里,凯尔管家俨然才是有实权丶能决断的主。

凯尔叹了口气,不舍得轻抚米洛额前的碎发,悄悄退出房间,掩上门,吩咐仆从仔细照料着,才转身离去。一踏进会议室,凯尔眼神瞬间阴郁下来,透出一股狠厉的威严:「说吧,什麽事?」

会议室内,阳光透过高窗洒落在深色地毯上,映出斑驳光影。几个管事紧张地站在两侧,低声汇报着地租欠缴的情况。

凯尔端坐在会议桌首位,背靠长椅,双手交叠於膝上,指尖轻敲,节奏缓慢而有节制,每一下都像冰冷的审视。

「把地租欠缴的户口列出来,详细到每一分钱。」凯尔语气冷冽,每个字都不容挑战,彷佛重锤落下,敲在每个管事的胸口,「凡是拖延丶敷衍丶记录不清的,全都站出来,解释原因。」

管事们吞吞吐吐,汗如雨下,解释帐目混乱丶归责不清丶地租纠纷层出不穷的情况,推卸着地租延宕的种种原因。凯尔静静听着,不发一语,一手执起怀表,拇指在边缘漫不经心的轻敲。

「帐目混乱?地租纠纷?你们就给我这种说词?」凯尔挑眉,目光漆黑深沉,彷佛早已洞悉一切,「那就彻底查帐吧。我很期待,会查出什麽。」每个字都像是一根冰针,扎在管事们的心尖上。

管事们如置身冰窟,汗水顺着前额滑落。推托之词都只是权宜之计,若真彻底查帐,只怕查出来的不只地租欠缴,每一条经不起查的都足以让他们死一百次。

凯尔的目光锐利的扫视一张张惨白的脸,一一直视他们的眼睛,听着他们虚弱的辩解和祈求。凯尔指腹摩擦着表壳上的纹路,想着米洛粉嫩的肌肤与晨光下的倦意,嘴角不自觉泛起一抹柔和的笑意。

「挖东墙补西墙……果然是本府的传统智慧啊。」凯尔语调不急不缓,却带有一种弦外之音的威吓,像一把冰冷的匕首,刺入人心,管事们心头一颤,都彷佛被利刃挖住心脉,阵阵发抖。

「不过,我自是照看少爷份内的事,怠慢了谁,都不应怠慢了少爷,……」凯尔慢慢转动怀表链节,语气很轻:「无论你们用什麽方法,都需确保少爷无须操心。」

每字落下,如夜色压下。管事们低头着头,噤若寒蝉。

会议结束,凯尔靠着椅背,手腕轻晃,把玩着精巧的怀表,嘴角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冷冽又诡谲。

公爵府风风光光的外表下,有多少藏污纳垢的丑事烂帐,如臭水沟一般,谁都不想去搅的一身腥,只能勉强维持平衡,任其底下恶性循环,暗流涌动。

不过这些积弊混乱,正好给了他可趁之机,让他编织出一张网,让他的少爷一步一步坠入其中,泥足深陷,再也离不开他。

他是少爷永远的仆人,也是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