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问。
“我……”万荻声站直,“我不会给别人刮。”
“喔。”
纪浮明白,这就像是面对面不会帮别人扎头发或者系鞋带,反手了。
纪浮的身高在他眉眼之间,这么近的距离需要稍微抬头:“那、那还是算了吧,我忍几天。”
万荻声有一种“报恩”感,虽然不明显,但很努力。他攥着刮胡刀,没让道儿,这卫生间太小了,万荻声不让开,纪浮没法出去。
“这样。”万荻声咽了下,“我可以站在你后面,这样就顺手了。”
万荻声用热毛巾捂着纪浮的下半张脸,镜子里只露出一双眼。万荻声身量更高大,从镜子里看,完全贴在他后背的姿态像是在捕食。
大约半分钟后,万荻声放下毛巾,把剃须膏抹在纪浮的下巴。被热毛巾敷过后胡茬软了很多,接着,万荻声一只手钳住他下颌两端,固定住。
下一刻,冰凉的刀片从耳根下方刮过来,万荻声的手很稳。纪浮有点视野模糊,他紧张,因为有另一个人拿着刀片在自己脸上游走,他也心跳很快,万荻声身上有香皂和机油汽油以及尘埃的混合味道,这些味道像气流在环绕他。
……“谢谢啊。”纪浮自己用打湿的毛巾擦干净,凑近镜子看了看。
万荻声刮得很干净,匆匆丢下一句“不客气”就从卫生间溜了,溜得特别快,纪浮都没来得及再夸他两句。
时间还早,没到睡觉的点。
万荻声说去天台抽根烟,纪浮想都没想跟着一起上来了。
快九点,冷得很,但天台没什么风,附近有高层建筑挡着了。万荻声看看他,稍微站远了两步。邓宇不在的时候这两个人话很少。
“对了。”纪浮说,“我刚收到工地经理转账了。”
“嗯。”
“六百多,赶上我一个月工资了。”纪浮笑笑。
万荻声跟着笑了下:“因为程倩在城里上班的广告公司一个月给她开一千五,邓宇就想,包吃住划掉一半多,七百差不多了。”
他解释完,又看看纪浮。纪浮和他不一样,他每次来天台是喜欢往上看,看远处的居民楼写字楼,纪浮向下看倒盐巷子。
“你为什么愿意七百块?”万荻声问。
“因为这儿是我老家,还有我不想努力了。”
“什么?”
纪浮转头看他,头侧过来的时候头发被风卷了卷,说:“我以前跟你差不多拼命,通宵加班回家洗个澡继续上班,累死累活不敢体检,后来发现我赚的钱,我买的房子车子,我的那些股票,说没就没。”
“所以……”
“所以七百块包吃住就意味着在你这里我不用努力。”纪浮笑起来,从搭着栏杆换成靠着的姿势,脑袋往后仰了仰,“万老板,我以前在京城光是车位一个月租金就两千,但是现在我不知道我想要什么了。我的意思是,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想过什么样的生活,甚至我都不知道生活是什么。”
“但你不一样。”纪浮又说,“你目标很明确。”
“你怎么知道?”万荻声夹下烟,侧过来,手臂放在栏杆上看着他。
纪浮说:“你银行卡是法院冻的吗?所以微信不能转账。”
“是。”
“对啊,所以你想要的就是赚钱。”
“大部分人都要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