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我吧,我为你做了多少事。
可陈舷疼怕了, 突然也没什么直言不讳勇气,于是他朝方谕笑笑:“我真生病了的话,你怎么办?”
方谕没做声, 只是眼神发暗地把他又看了一遍。
“说对不起。”方谕说。
“……什么?”
“跟我说对不起。”方谕盯着他,“你不觉得, 你欠我一句对不起吗。”
陈舷沉默了。
他走过去,手伸进兜里, 抓住兜里的诊断书。
“哥快死了, ”他看着方谕的眼睛, “去那边说两句话吧,行不行。”
方谕怔了瞬。
片刻,他嗤地一声,笑出声来。
好像听到个笑话似的, 他直起身,向前朝他走了两步,笑得喉咙里咯咯两声:“要死了?”
“你要死了?”
方谕笑出眼泪来,语气都发哑,“你他爹为了不跟我说对不起, 什么话都说得出来,是不是?”
陈舷一怔。
他脸上立刻刷的没了血色,张张嘴刚要辩驳,方谕又抢过话头:“要死了是吧?来,正好,人还没散呢,你今天就死这儿,我顺便给你一起办了,行不行!”
他突然提高声音。
望着他突然怒得暴起青筋的脸,望着他气得狰狞的这张脸,陈舷再说不出什么辩驳的话。
他抿了抿嘴。
方谕说:“你有没有意思,陈舷?你没觉得你对不起我是不是,你觉得你突然翻脸,突然骂我是杂种骂我是小白脸,骂我是破鞋搞出来的,你觉得这么说我都没问题是不是!?”
“你明知道我最怕听到什么,你知道我最怕什么话往我身上捅!但你还是说了!!”方谕破口大骂,“我要你一句对不起有那么难吗!?你非给我扯什么死不死的,我就要一句对不起!很难吗!”
陈舷望着他,瞳孔哆嗦着闪烁,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方谕气喘吁吁。
他两眼通红,深吸了一口气以后,抹了一把脸,稳了稳呼吸。
“好,要死了,要死了……好好,你要死了,”他笑出声,转头看看旁处,又看看陈舷,“那我今天顺便给你办了,好吧?……哦,不对,我不用管你。”
“不是你当年说的吗,你死外面都不用我再管了。”
陈舷失语。
他惨白地扯了扯嘴角,对着方谕很难看地笑了下。
诊断书已经攥在手心里了,陈舷又把它塞回到最里面去。
方谕正笑着望他,那是个很痛快的笑。他大概是真的很痛快吧,看着陈舷现在这张毫无血色的脸,他应当是有种自己用当年陈舷捅他的刀捅了回去的痛快。
可等陈舷死了,再想起此时此刻,他还能笑得出来吗。
“方谕,”陈舷声音沙哑,“我还真不觉得我对不起你。”
方谕脸色一变。
“但如果你想听,我可以说。”陈舷看着他,“对不起。”
方谕像被他生捅了一刀。
陈舷朝他笑笑,眼睛弯起。他再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走出去很远,他听见身后一声巨响。
陈舷顿住,回过头,看见停车场立起来的铁指示牌倒在地上,方谕站在旁边,低头死瞪着它,手攥成了拳头。
呼啸的寒风里,陈舷望了他半晌,扭回脑袋,再不回头。
他打车走了。
等回到酒店,他才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又吃了一顿药,陈舷再打车回了殡仪馆。
给自己挑好骨灰盒、墓地和入棺的寿衣,陈舷填了表交了钱,请殡仪馆在六号晚上去江宁大桥那边收尸以后,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