胀,嗡嗡作响,只觉得要被逼疯了。
“很可怕吗?”陈舷还是在笑,“这招对你管用啊,对你妈跟我爸可是一点儿用都没有。”
方谕一怔:“什么?”
陈舷却不往下说了,他又转头看向黑暗的湖水。
“我以为,又要说我不敢了。”他说,“一个学游泳的,跑到桥上跳江自.杀。听着都像闹着玩,是不是?”
“肯定是把家里人吓一遍,逼所有人关心关心我,我就下来了。你居然不会这么说我,你都不觉得我特别做作?”
“……你在说什么……你做作什么?”方谕声音抖得断断续续,“我没有,我不会这么想的……哥,你先下来,下来好好说,好不好?你拿刀捅我也行,你边捅我边说话也行,你先下来,我求你了……”
陈舷沉默了下来。
他还是没有动。半晌,他深呼吸了一口气。
陈舷哑声:“小时候,我听过一个传说。”
“你应该也听过吧。人如果死在水里,捞不着尸体,就会变地缚灵。那就永世不得超生,永永远远被困死在生前的回忆里。”
陈舷喃喃地问了句:“你说,我如果死在这下面,再没人找得到我的话,我能变地缚灵吗。”
“……”
“能变就好了。”陈舷低声说,“我想被永永远远困死在十七岁。”
方谕说不出话。
他怔怔望着陈舷空洞迷离的眼睛,忽然望见那个暴雨前的宁静小路。
冷风吹得人脑袋发凉,他看见学校里金黄灿烂的银杏树,看见陈舷那时候穿着校服短袖,吊儿郎当地把蓝白条纹的校服外套系在腰上,在远处朝他吹口哨,笑嘻嘻地招呼他跑过去。
两行泪顺着眼角淌下来,又在呼啸的冷风里迅速被吹干,再一次什么都没流下来。
“方谕。”
陈舷叫他,方谕回过神来。陈舷在看他,还在笑,那双狐狸眼和他刚刚记忆里的一样明亮,只是这次闪烁的不是意气风发的光,是他的眼泪。
方谕怔怔地,才看见陈舷胳膊上有一道一道层层叠叠的伤口,深浅不一,那般触目惊心。
“你想听我说对不起,”陈舷说,“我知道,你想听我说对不起。”
“但我如果这个时候说了,你以后就睡不着了。”
“所以,不管明天,后天,或者以后,不管你知道了什么事,都要记住我这句话。”
“我没有后悔,”陈舷看着他,“挨了那么多事,可我还是爱你。”
方谕耳边一嗡。
时间仿若静止,呼啸的风突然失声,眼前的一切模糊而沉重。陈舷还在朝他笑着,笑意甚至越来越浓,可那毫无血色的嘴唇却惨白得可怕。
一切的一切都变成最慢速的电影,被拉长放慢了无数倍。
陈舷将手一抬,手掌松开,手里那把沾着血的美工刀掉到地上,一声脆响。
他往前一倒,坠入水中。
尖叫声刺穿耳膜。
方谕大脑一片空白,四肢发麻。他下意识地冲了上去,却没有自己在做什么的清醒。直到马西莫惨叫着喊了他一声,方谕回过神来。
他已经跟着翻越栏杆,跳下了大桥。
黑暗的湖水翻涌着浪。
第27章 手术
扑通两声巨响, 他们双双落进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