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舷呆望着他,心里轰隆隆地响,犹然还在后怕。
“给我看看,”他伸手去抓方谕的手,声音发抖,“给我看看……”
方谕轻轻推开他。
“别看,”他小声说,“我手凉,你别摸。”
方谕没有碰他的皮肤,只是用指关节推开他的袖子。可即使如此,一股凉意也碰到了陈舷。
一楼楼道阴冷,白炽灯冷冷地投在他们身上。方谕肩上还风尘仆仆地披着寒气,细小的雪花薄薄地披了他半个肩膀,脸上不知怎么划了个血口子。
“上去睡吧,哥,”方谕说,“没事的,等你睡醒,台风就没了,树也弄好了。”
“到时候,你就可以好好治病了,是不是?”
方谕眼睛明亮、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陈舷再也说不出什么话。
他抿抿嘴,伸手,难得强硬地拽住方谕流血的那只手腕,把他拽了过来。
他抓着他五根手指,硬是把他的手掰开。
方谕手心里已经血流成河,一片血肉模糊,皮肉都变形了,所有的肉全都往上诡异地歪着,是刚刚滑落下来时磨的。
被他捧在手里,方谕这只手还在一阵阵痉挛,没了血色,处处发青发紫。
陈舷几乎呼吸不畅。他用力抓住方谕手腕,指尖神经质地抖起来,深呼吸了好几口气。
“怎么搞成这样,”他哑声,“你傻啊,这台风天,爬那么高……”
“不高,也就几米高。你要个玫瑰而已,我当然要给你弄来。台风天弄一树玫瑰,你就愿意活,很值了。”
“……”
“这又没伤到筋,没事的,上点药就好了。去睡吧,睡醒什么都好了,银杏就变成玫瑰树了。”
“你就可以活下去了。”方谕说,“我会救你的,哥。”
方谕还是局促而小心地看着他,可这一刻,他眼睛里又多了些坚决而郑重,像他十六岁下定决心跟他坦白那天。
陈舷愣在他的眼睛里,愣在曾经让他万劫不复的眼睛里。
他看着他的眼睛,无所适从的恐惧和十六七岁时心动的风一起吹来。
他闭上眼,深吸了口气,扑上去,抱住方谕。
方谕猝不及防地往后退了半步,僵在原地。
瞬间,陈舷浑身作痛。明明没有伤口,他却不能呼吸。好像有人踩着他的胸腔,他心口闷疼,四肢关节都要被折断了。
他听到身体里在惨叫,他浑身上下都在撕咬自己。
【还喜欢他?喜欢个男的?】
【就这么喜欢当精神病是吧?找病是吧?!□□.妈的,我看你还敢不敢!?】
骤然,像真的被人狠狠踹了一脚,陈舷的胃猛地一痉挛。他痛得一抖,弓起身,倒吸一口气。
【是不是喜欢他?】他们拿出方谕的照片,放在他面前,然后狠狠一巴掌扇在他脸上,把电击的装置调大档数,【还敢不敢喜欢他!?】
陈舷低低地惨叫出声来。
他的骨骼血肉撕心裂肺地想松手、想远离、想推开方谕。可他不管不顾,仍然把方谕越抱越紧。方谕身上真的很凉,真是正好,因为陈舷身上正疼得滚烫。
方谕听见他古怪的呼吸声和有气无力的惊惶惨叫,立即绷紧神经:“哥?”
陈舷没应声。他又开始解离了,一切又变得不真实。
他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浑身上下被冷汗浸湿。
“……抱我。”
陈舷像沙漠里要被渴死的人,喉咙干涩沙哑,“抱我,快点……”
他声音真的很不正常,方谕吓疯了,赶紧将他紧抱住。
陈舷抓紧他身上的衣服,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