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人在三楼摸了根烟出来。
刚把烟拿出来半条, 方谕手一顿。
大约是想起后头还坐着个病人,他把那根名贵的黄金叶又塞了回去。
外头那保安头子又叫:“你们别跟我扯什么病人!病人需不需要, 那是医生说了算!你们什么东西啊,道德绑架我是不是!?”
话说得太难听了, 陈舷缩了缩身, 把自己裹紧, 心脏里又咚咚的跳。他遇见过太暴力的事情,心里头有了块阴影,听见谁大声就下意识地害怕。
方谕啧了一声。
他叽里咕噜地嘟囔了一句什么。陈舷听清了,但没听懂, 估计是意大利语。
方谕抓起旁边的外套,起身要走。临走时,他转头看向陈舷——他哥还蒙着被子躺在床上。
“哥,”方谕讪讪,“我下去看看, 可能要点时间,有点麻烦。”
“嗯。”
“我尽量早点回来。”方谕说,“你再睡一会儿吧,哥,我回来的时候给你买玫瑰。”
陈舷没回答。
方谕在他床头等了一会儿,见他一直没动静,才又讪讪说了句“那我走了”,然后离开。
他走了,等门关上,陈舷才从被子里探出脑袋。
他望着门口,听着方谕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一点一点地消失在耳畔。
“真的要让他补偿你吗。”
陈舷抬头一看,见陈桑嘉满脸愁眉不展。
“想好了吗?”她声音很哑,“你想好了吗,粥粥。你不是……看见他,就挺难受吗?”
陈舷没吭声,陈桑嘉说的是真的。
书院里的人边让他看着方谕边折磨他,让他对方谕有生理性的恶心。可陈舷自己也是贱,都这样了,心里却总想着跟方谕的那四年,刚出书院那时候吐得都快死了,还是想他。
“想好了,”他说,“我想再试试,妈。”
陈桑嘉抿了抿嘴,居然没有强硬拒绝:“好。……唉,小白也跟我说了,说他把方真圆告了。他应该也没……那么糟?你如果还想试试他,就再试试。”
“但是,粥粥,你答应我。如果你觉得他不好了,你不开心了,你想离开了,就立刻抽身离开,也跟我说。”
“你不能再被伤害了,知道吗?”陈桑嘉说,“你绝对不能再委屈自己。”
“好。”陈舷说,“我知道的,好。”
外头的吵嚷突然一顿,然后安静下来。大概是方谕下去了,也不知道他和人家说了什么,楼下忽然就没了动静。
直到十几分钟后,楼下又响起呼啸的、由远及近的警笛声。
警笛声来了又走,不知带走了谁,总之楼下这回彻底没了声音。陈舷躺在床上,望向外头的玫瑰树。
中午时,防风布被撤了下去。玫瑰树花朵摇摇,沐浴在阳光下。
台风过去,天气回暖了,外头的风一夜间就和煦不少,一整天都在放晴。
夕阳西下。
陈舷正被抽着好几管子血的时候,方谕回来了,手上还提着好几个大大小小的袋子。
他关上门,长叹一声,揉了揉肩头,看来累得不轻。
陈舷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方谕张了张嘴。他似乎是想跟他打招呼,但话才出个气音,就止在了嘴边。
他最终没说出口什么话,只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