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里吗!?
陈舷吓疯了,求生的本能让他一翻身,爬了起来,顶着浑身的颤栗,不管不顾地往床底下跳。
要跑。
要跑。
会死的,要跑!!
他身体里尖叫着在喊,撕心裂肺地喊。可躯体化好死不死这时候来了,他的腿像那时被打断一样站不起来,咚地就跪着砸到地上。
陈舷顿时分不清疼痛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也无暇区分,拼了命踉踉跄跄地往远处爬。还没爬多远,他被扯住了,手背上传来撕扯的一痛。
他回头,是化疗的针头扯住了他。
陈舷手忙脚乱地扯掉手背上的针头,把它丢掉。不顾流出来的血,他朝着窗户就爬过去。
抓着窗框爬起身,他的手指在病态地哆嗦不停。陈舷紧咬着牙关,伸手去用力地拉开窗户。
刚开一小条缝,窗户咔地卡住。
陈舷一怔,转头一看,看到那个卡死了窗户的卡扣。
视野里突然天旋地转。
失重感轰地一瞬,陈舷只看见四面八方的世界朝着自己挤压过来,所有的一切都变形了。医院突然不是医院了,变成了处处生锈的禁闭室。
陈舷肩膀一紧,彻底崩溃了。他不敢出声地哭叫起来,手摁紧在窗户上,用力得青筋暴起。他像疯了一样拽窗户,拽得窗户铮铮作响。
可拽了半天,窗户无动于衷,他的手心里反倒被划破一片。
直到手上疼得只能哆嗦,再也用不上力气,陈舷才松了手,跌落在地。他满脸都是眼泪,怔怔地望着窗户,绝望得满目茫然,气喘吁吁。
完了。
他想,完了。
他还是要回去了,回去那个恐怖的书院。
他还是要……
方谕的脸忽然在陈舷眼前一闪而过。
他看见小时候的方谕,看见他身上的蓝白条纹的校服,看见他第一次朝他笑,看见他突然把脑袋凑过来,问他是不是委屈。
……方谕。
对了,方谕。
方谕!
陈舷又连滚带爬地爬回病床边上。他抓起手机,手机已经退回到了主界面。
陈舷呼吸粗重,伸手一划,指尖在屏幕上留下猩红的一道血痕。
已经鲜血淋漓的两只手完全不听使唤。冷汗也滴答两滴在屏幕上,于是屏幕接触不良地打开了一个别的APP。
陈舷慌忙用袖子抹掉屏幕上的液体,呜咽不停地抖着手,终于打开了微信。
快点。
快点!
快点啊!!
他要疯了,精神紧绷成一条脆弱的线。
他终于找到方谕。他打开页面,打去了语音。陈舷把手机放到耳朵边上,已经麻木的手几乎握不住。
轻快的音乐声响起。
……接。
快接……求你了,快接,快接……
等待的时间漫长至极。
终于,语音嗡的一声,接了起来。
方谕疑惑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哥?”
“怎么了?”
“是要买什么东西吃吗?”
陈舷忙张开嘴,想说什么,可突然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恐惧掐住他的脖子,他发不出声音。
“哥?”
“哥,怎么了?”方谕着急起来,“你是不是在哭?”
一阵脚步声,突然从门外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