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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卧里有个书架,摆了些房东放在这儿的书。陈舷抱着抱枕看了一圈,最后选了本《梨花哭坟怪谈》。
看起来挺吓人。
不过越吓人越好,吓到他了,他也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以毒攻毒。
怕方谕看见书的封皮和书名又要多说,陈舷特地换了个书皮。
他抱着表面上叫《飞鸟集》的书,回工作间了。
陈舷躺了回去,翻开了第一页。
*
这书是真的很吓人。
一个下午,陈舷再也没胡思乱想,闭上眼看见的全是书里那个哭坟的女子,在萧条的柳树底下哭得凄凄切切。
他吓得有点心悸,又开始浑身发冷。陈舷盖紧毛毯,从沙发上抓了个抱枕来,抱在怀里不撒手。
方谕还在屋子里忙忙碌碌,陈舷盯着他看,忽然想,也不知道小时候他俩去没去过鬼屋玩。
要是去过,谁更害怕?
陈舷反正对这玩意儿很没办法,去了鬼屋的话肯定第一个跑,顾不顾得上方谕都不一定。
晚上时,方谕聘的营养师团队送了饭来。还是半流食,是一碗鲫鱼豆腐汤。
营养师还给方谕也做了饭,比他中午那顿好多了,荤素搭配什么都有,还有七八个小圣女果补充维C。
吃完晚饭,方谕又在工作间里忙了会儿,直到十点多钟才收工,扶着陈舷去洗了漱。陈舷刷了牙洗了脸,回到床上躺好等他。
躺了一会儿,突然,有什么东西流进嘴里。
陈舷吓得一个打挺就坐了起来,他一翻身,从床头上抽了张纸,吐了一小口出来。
是血。
纸里是一滩血。
陈舷吓蒙了,他从床上爬起来,冲进厕所,撞开了半掩的门。
方谕正在洗手台前往脸上抹洗面奶。
陈舷把他吓了一大跳。但顾不上他,陈舷伸手把他挤开,对着镜子张嘴一瞧——是牙龈出血了。
“……”
陈舷心头一松,整个人晃悠了下,低头松了口气。
他捂住心口,平复了心情。
他还以为是又吐血了。
“牙龈出血了?”
方谕把脑袋凑过来看,见他一嘴的血,眉头一蹙。
陈舷拿起杯子漱了几口水,把嘴巴里和牙龈的血洗了个干净。
“对,牙龈出血而已。”陈舷说,“吓我一跳。”
方谕说:“明天我给医生打个电话问问。别害怕,应该是因为化疗。”
“怎么会,只是我刚才刷牙力气大了。”陈舷虚弱地笑笑,“刚刚是刷得牙龈有点疼,没事的。”
方谕没做声,但脸色颇为不赞同。
被他这样盯着,陈舷忽然六神无主地慌乱起来。他这才猛地发觉自己心里在发虚,手也颤抖。
他在害怕。怕病症去而复返,怕更多的症状出现,怕自己变成下一个101病床的重症患者,以极其糟糕的结尾了却一生。
陈舷嘴角抽搐两下,再笑不出来,往下撇了下去。可片刻,他又强扯着嘴角,硬是笑了起来。
“睡吧,小鱼,”他说,“我只是刷牙力气大了,好吗。”
“哥,我……”
“对了,”陈舷打断他,“我们以前去过鬼屋没有?”
“……”
“我今天,突然发现,我还挺怕鬼的。”陈舷说,“咱俩……之前,去过鬼屋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