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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关上了,方谕回过头。陈舷跟他对视一眼,又轻轻笑起来。

陈舷转身走回屋子里,拉起衣服,对着全身镜看了眼。刀口是条丑陋的红疤痕,挺触目惊心。

陈舷伸手摸了摸,疤痕是硬的。

“看起来不像好了。”他说。

“别碰,”方谕拉住他的手,皱着眉头忧心忡忡,“不是说了吗,里面的组织还在长,别乱碰。是痒吗?”

“还好,”陈舷说,“就是想碰碰。”

“别乱碰了。”方谕走到他身前,把他的衣服放下,“也别掀衣服了,着凉了怎么办。”

方谕又转身拿来外套,给他披上,还给他系了两颗扣。陈舷乖乖地任由他做完这一切,眼睛在他脸上和忙叨的手上来回飘了一会儿。

等方谕系好扣子直起身,陈舷问他:“营养师说,今天做什么了吗?”

“中午的话,应该是给你做蛋羹。”方谕说,“问这个做什么?有想吃的东西?”

“那倒不是,”陈舷还是有些食欲不振,“我,我想吃,你做的东西。”

这话听着像耍任性和撒娇,陈舷其实有点说不出口。

话说着,他就低下了眼帘,也低下脑袋。脑袋上的毛巾把小半张脸遮住,长长的眼睫也遮了一半眼睛。他脸颊发红,声音也犯嘟囔地发闷。

陈舷两只手都握在一起,枯瘦的两个大拇指互相搓了搓。

方谕一下子不吭声了。

“可不可以,你来做?”陈舷问他,“就是,营养师出菜谱,你来做,那样的。”

“可以,”方谕毫不犹豫,“我这就去超市。”

“我也去。”陈舷说。

方谕脚步一顿。

“我也去。”

陈舷又说了一次,他仰起头,眼睛病恹恹地发亮——刚要开口,他一顿。

他才看见,方谕已经红透了一整张脸,正手捂着嘴巴。陈舷一看他,方谕就又别开脸,望着外头,眉角直抽。

陈舷顿了顿,噗嗤笑了声,又开口:“我都没下去逛过,医生说,要下地多走走的。”

这话是真的,搬到这儿来的将近二十天里,陈舷一直都是在家里慢悠悠地扶着刀口走来走去。

他走不快,身上还有伤,也不能下去。

方谕抹了一把脸:“也好。刀口好了,是可以下去走走。”

方谕带着他下去了,临出门前,他把陈舷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起来,生怕他受了凉。

江城这边太北方了,就算现在都已经快三月底,外头也是刮冷风,树也没有长出多少叶子。

陈舷戴上带假发的帽子,跟着方谕出了门。

这还是他这么多天来第一次下楼出门。

一出门,迎面吹来有些春寒的凉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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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谕过来牵住他的手,拉着他慢悠悠地走在路上。陈舷重病刚愈,肚子上的刀口也刚卸下纱布,他不敢走快。

俩人慢腾腾走了半天,都没到小区门口。

没一会儿,身后传来一阵嬉笑。陈舷转头一看,一帮五六岁大的小孩跑过他们,嘻嘻哈哈笑着,朝着小区公园里跑过去。

“再跑就跌了!”

后头又传来他们妈妈的声音。小孩们乐着应声,却并不收敛,还是跑。

一个女人推着婴儿车,唉声叹气地也从陈舷身边路过了。

没一会儿,她们走远,和陈舷拉开了好长一段距离。

陈舷后知后觉地发觉自己好像真的走得太慢。他回头看了看,发现所住的单元口还在视线尽头,根本就没走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