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腔诊所。
之前方谕就带陈舷来过,但那时候他嘴里有几处大溃疡,牙医看得直摇头,说假牙倒是能做,但是最好等溃疡好了再说,不然得多受罪。
一听要多受罪,方谕马上就带着陈舷走了。
在家上了好几天西瓜霜,又去口腔诊所特地开了药,陈舷的口腔溃疡总算好了。
本来,方谕打算下午自己带陈舷来,但陈桑嘉看他衣服还没做完,就揽下了这个陪同的活,改成由她带着陈舷来了。
到了口腔诊所,闻见空气里的药水味儿,陈舷嘴里就一阵被钻钻开的酸疼。
小时候,他曾来诊所种过牙。
他受过几次电钻大礼包。
陈舷悄悄捂住脸颊,已经开始害怕。
“怎么了?”陈桑嘉问他,“又疼了吗?又溃疡了?”
“没事,想起之前看牙了。”陈舷揉了揉脸,“走吧,去问问。”
他肉疼地带着陈桑嘉走了,去了前台。
前台给他们挂了号,请他们去一边坐着等候。
俩人一前一后地坐到座椅上。
“103号,”陈桑嘉看了眼挂号单,坐在他身边,“应该等不了多久。”
“嗯。”
陈舷应着,靠到靠背上,等了一会儿,偏头看了看。
他盯着陈桑嘉的侧脸:“妈。”
“嗯?”
“以后跟小鱼客气点儿呗,”陈舷说,“他都没有妈了。”
陈桑嘉沉默良久。
“行。”她答应下来,“我跟他客气点。”
陈舷苦涩地笑笑。
笑了还没几秒,忽然,里头走出个白衣护士:“103号,过来这边。”
“诶,这就叫了。”陈桑嘉应声,“来了!”
陈舷瞬间消失了笑容。他苦着脸,跟着陈桑嘉站起身,手插着兜,慢吞吞地往诊室里面挪步,一脸的苦大仇深。
太阳落山时,陈舷和陈桑嘉回到了家里。
在门口换了鞋,陈舷趿拉着拖鞋,伸起手就往方谕的工作间里呼呼悠悠地飘。
方谕正在人体模特跟前比划,确认布料的效果。
门被打开,他一回头,就看见陈舷哭丧着脸瘪着嘴,病恹恹地脚步飘忽着过来了,像条在外受了欺负的小狗。
“怎么了这是?”方谕单手松开布料,扬起一只手,把他单手揽住,“路上遇上事了?”
陈舷抱住他腰身,摇摇头,又抬起头,眼尾发红:“把牙全都给我拔掉了,说方便用义齿。”
方谕无可奈何地一笑,把夹在耳朵上的铅笔扶了扶,搂着他往旁边的桌子去了两步,把手上的布料放了下来。
陈舷才看见,他还在耳朵后边别了根笔。
“疼了吧?”
方谕两手捧着他的脸,揉了两下。
陈舷点点头,忽然更委屈了,眼里直泛泪光。
“好了,别哭。都拔了也好,以后就不会疼了,你不是总说牙齿松松的,很疼吗。”
“全拔了也很疼啊,还有六颗呢,全拔了!”
陈舷很愤慨地说了两遍“全拔了”。
可身体还没全好,又喊不大声,他只能虚弱地嚷嚷。喊得太用力了,又扯到嗓子,陈舷咳嗽起来。
“好好,很疼,我知道。”方谕拍拍他的后背,连忙安抚,“我错了,你别用劲儿。牙做好了?”
陈舷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