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的复古柜子林立,窗户前头一排风铃。
窗户正开着,吹得那些风铃叮铃铃地一阵响。好像今个儿不是春天,是夏天。
那儿是个巨大的飘窗,铺了好几层软垫,能坐在上头看海。陈舷看见外面的大海和金色的海浪,遥远无边无际的海,没有终点,没有围墙拦住,大海外是生天。
陈舷坐去上头,看了好久湛蓝的海。
直到卧室里响起悠扬的音乐,他回过神。一转头,他才看见方谕在摆弄什么。那是角落里的一个复古漂亮的老留声机,音质上年代了,正很旧地吟唱。
很飘扬空灵的歌声,陈舷坐在飘窗上听了会儿,听出是方谕在江城送去衣服那天哼的曲子。
“奇异恩典?”陈舷问他。
“嗯,奇异恩典。”方谕应了声,从衣柜里拿出一个新枕头,抱在怀里掸了几下,放在自己的木头床上,“还不错吧?”
陈舷笑了:“是挺好。你是不是要去工作?什么时候去?”
“今天不急,陪你,明早再去看一眼。”方谕说,“你跟我去吗?”
“也行。”
方谕创立的工作室,陈舷挺想去看一眼。
话说着,陈舷又不禁看了一眼他惨不忍睹的脑袋——方谕这一路走来,头型吸了不少目光。好好的一张脸,顶着个像个劳改犯的秃脑袋,是个人都会多看几眼。
“你这头发……”陈舷顿了顿,“你要不,带个帽子去?”
“不用。”方谕说。
他又这样。
他打从陈舷在卫生间里掉了满头的发和半嘴的牙开始就这样,给陈舷戴上帽子,弄得体体面面,自己就总是顶着一头难看的要死的头发出门。
“带一个去吧,我没事的,你要点面子。”陈舷苦口婆心,“听你哥的,行不行?”
“……我也没事。”方谕说,“哥,我……”
“听你哥的,”陈舷又重复了一遍,“我还会戴帽子出门呢,你跟我一起,行吗?”
陈舷面色恳切。
方谕看在眼里,莫名觉得陈舷眼睛里都在跟着这句话发光,闪得方谕眼睛有点睁不开。
方谕再说不出什么来:“行。”
陈舷弯起眼睛笑开了:“乖。”
方谕啪地捂住脸,别开脑袋,背过身。
陈舷不明所以:“干嘛?”
“没,”方谕揉了两把眼睛,深吸了口气,“以后多夸夸我。”
“……”陈舷懂了什么,噗嗤一声,“行。”
夸他乖这招,居然还管用。
哎,小鱼真没变。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方谕家的女佣回来了。陈舷从方谕卧室的飘窗上抓了个抱枕抱着,走下一楼一看,看见女佣已经在厨房里忙活,正在做菜。
陈桑嘉已经下来了,就坐在厨房旁的餐厅里。
看见女佣,她没惊讶,应该是在女佣出门前,俩人就见过了。
方谕跟在陈舷后头走了下来。
看见方谕,陈桑嘉问他:“怎么没雇一个华人?”
“英雄不问出处。”方谕飘飘地答,“地扫得好,饭做得好,花浇得好,我就雇,不管哪国人。”
意思是这个意大利女人干活最厉害。
“喔。”陈桑嘉懂了,拿起桌上的橙汁喝了口,看向厨房里那女人忙碌的身影,“倒确实,她切菜挺利落。哎,那个司机,叫西蒙的那个,我看是意大利人呀,怎么中文说那么厉害?”
“大学选修的,修的好。”方谕揽着陈舷,让他坐下,自己转身进了厨房,“私底下我也懒得说外语,马西莫知道,工作室雇这种需要多交流的职位的时候,都会加一条中文要求。”
“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