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的眼睛。
方谕站在那儿愣住了。
一进屋,所有人都看着他,看着他穿着一身洗得黄白的衣服,已经穿了两三年的裤子发白,裤腿都已经短了一截。
凉人的秋末,他露着脚踝。
屋子里的亲戚们就笑,说他怎么穿着这身就来了。方真圆就跟着他们笑,笑得花枝乱颤一脸羞涩,说小鱼妈妈结婚你怎么穿这样就来了呢,一会儿赶紧让你舅带你去买两身衣服。
她突然就幸福了,像只已经飞在天空里的鸟,所以方谕站在那儿愣住了。
他和方真圆歇斯底里地吵了一架。 网?址?f?a?B?u?页?ì?f?????ě?n?????????5?????????
方真圆被他说哭了,亲戚们过来打圆场,陈庆兰把他拉着去了陈舷的地方。门一开,他看见了陈舷,一个明明跟他境遇一样,却看起来比他平静体面多了的男生。
陈庆兰把他放下,匆匆地就走了。
就留下他跟陈舷两个人。
真是很不体面的见面,方谕刚跟他妈吵了一架。
方谕忽然笑了声。
他靠到窗户上,吹了挺久的风。过了好半天,方谕突然想抽烟,于是伸手往兜里摸。
摸到了烟,他又一顿,想起在宁城时,陈舷闻见他身上的烟味就咳嗽的样儿。
方谕又把手收了回来。
咔哒。
开门声响起,方谕转头,看见陈舷脑袋上搭着毛巾,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方谕给他的是自己的睡衣,尺寸有点大了,陈舷也还是一身病骨,衣领只到两边肩膀的一半,就那么空落落地挂在他身上。
陈舷两手拽着毛巾走出来,往旁一看,看见了他。
“小鱼,”他说,“你怎么在这儿?没回屋?”
方谕摇摇头:“想吹吹风。”
他把窗户关上,陈舷朝他走了过来。
陈舷看出来他在担心什么,挺无奈:“我能吹风。”
“还没好,别吹了。”方谕拉着他的手,把他拉进怀里,一下子紧抱住,在他身上深吸一口气,“真香。”
“是你沐浴露的味儿。”陈舷说。
“你本来也好闻,”方谕揉揉他的肩膀,“我爱你。”
陈舷愣了瞬。
“我爱你,哥,”方谕又念叨了一遍,“全世界我最爱你,你最好了,我爱你。”
“……突然这么说干什么?好了,我也爱你。”
“没什么,突然想起以前了。”方谕轻轻,“我其实小时候就觉得你挺没脾气的,怎么亲爸一声不吭突然结婚,你都没什么反应。”
一说这茬,陈舷干笑了声。
“那会儿你姑姑带我去你家里,我都以为要又吵一架了,没想到遇到个你。”方谕说,“我那天是想跟你吵架的,所以一直跟你摆脸。”
方谕把他抱着,下巴搁在他脑袋上,一下一下拍着他的后背,就这么说着话,“没想到你从头到尾都不在意,也不吭声。”
“我就想,世界上怎么有你这么没脾气的人。”
“后来我才发现,你哪儿是没脾气,你是被欺负惯了,没办法了。你爸对你不好,想要你帮忙撑撑场子,就把你带去饭局。不想搭理你了,就把你扔在家里一句不问。”
“把你的抚养权争来了,又不好好对你。你发脾气就无视你,又冷你好几天。出什么事,都说是你自己的错。搞得你对谁都没脾气了,对什么都没脾气了,总是委屈自己,将就别人,你怕别人都不要你。”
“以前我觉得不公平,嘟嘟囔囔地骂你爸,你就不吭声。过了好半天,你就跟我说,没事小鱼,至少没打我,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