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悔自己早该攒钱就回去。如果那时候就回去,大约也没人瞒得住他。
可他留在了意大利。
陈舷沉默下来。
他望着方谕,安静地望了他一会儿,放下碗,伸出手,越过一桌的饭菜,朝方谕伸了过去。
他两手捧住方谕的脸。
方谕莫名地抬头。
陈舷将他狠狠一通乱揉,揉皮球似的把他蹂躏一遍。
方谕猝不及防,在他手里呜嗷一顿,就那么被揉得乱七八糟。他从陈舷手里挣扎出来,人已经乱成了个鸟窝。
“干什么!”
陈舷朝他嘿嘿笑两声。
“没事,看你不开心,”陈舷说,“开心点了没?”
陈舷以前就爱这样闹他。
方谕朝他抽抽嘴角,没忍住,和以前一样,憋不住地低头笑了出来。
“吃饭,”他对陈舷指指筷子,“吃饭,哥。”
陈舷没动,说:“小鱼。”
方谕抬起眼睛:“嗯?”
“我不怪你了。”
方谕瞳孔一缩。
“我不怪你了,”陈舷对着他重复一遍,“我们,以后好好的吧。”
方谕放下碗,转身,窸窸窣窣地慢吞吞下床,趿拉着拖鞋走到他面前,俯身把他抱住,把他压到床上,脑袋埋在他身上,没吭声地往他身上一直拱,一直蹭。
“你不怪我,我自己也得怪,”他说,“我对不起你,但我会跟你好好的。打死我也不会走了,哥,我也不放手了。不管你再怎么骂我,我都不走了。”
方谕真沉,陈舷被压得有点疼,但没动。
他突然想起那树玫瑰来,那树开在癌症期间,开在冬天台风里的玫瑰。
“你说的,”陈舷偏偏头,伸出手,伸出小拇指,“拉勾。”
方谕抬手,跟他拉了勾。两只手指勾在一起,一拉一拽,又这么拉了勾。
陈舷轻轻地笑。
在床上蛄蛹了几天,方谕才在第三天爬了起来。
后续的事情还挺多,方谕又在意大利呆了好几个月。陈舷的病几乎痊愈了,每天都陪着他跑来跑去。
方谕工作室里的人都习惯陈舷的存在了。一开始,他们还会好奇新奇地投来视线,到后来眼皮都懒得抬了,看他一眼就继续上班。
不过礼貌还是礼貌的,如果碰上,他们都会向他恭敬地弯身致意。
方谕有时候还在工作室里加班,马西莫说是他还有一件衣服,得赶工。
陈舷陪他在工作室里熬了几个夜,把那件衣服完工了,方谕说那是给一个财阀千金的衣服,千金大小姐是花重金让他做的,方谕不得不做。
方谕说了好几次那位大小姐的名字。
但陈舷一直没记住。
他只记成:“土豆丝?”
“图德斯。”方谕纠正。
“哦……”陈舷点点头,努力地在心底念了几遍。没过几个小时,他就说,“土豆丝什么时候要你那件裙子?”
“……”方谕说,“图德斯。”
“嗯呐,我记着呢。”
“你记成土豆丝了。”
“是吗?”陈舷说,“你说的不是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