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大海,陈舷就莫名兴奋。他拽着方谕跑去海边,撒欢似的在海岸上张开双臂狂跑了一会儿——没过两分钟,他两眼一黑,直直那么往前一倒。
方谕一个箭步冲过去,把他及时捞住。
“干什么你,非要跑!”方谕懊恼地说他,“自己身体什么样儿,自己不知道吗?”
陈舷虚脱地嘿嘿乐两声,起身来,伸手往他脖子上一搂:“这不是有你吗……”
“有我也不能这么胡闹啊。”
陈舷摸摸鼻子:“就是想跑两步。有时候我还是感觉,现在过得跟假的一样,所以想跑两步,风大一点,这么往我脸上一吹,我就觉得不假了。”
方谕愣住,说不出话来。
陈舷在他怀里转头看海,日光在海面上落了一片金色的波光粼粼。
“也可能,我还是想跑跑,”他说,“以前挺能跑的嘛。”
“才五个月,你慢慢来,以后就能跟以前一样跑。”
方谕说完,转身把他背了起来。
陈舷惊叫了一声:“干嘛?!”
“不是想被风吹一吹吗?”方谕说,“你跑不动,我就背你跑咯。”
这回,陈舷愣住了。
方谕说完就背着他,沿着海岸跑向远处。陈舷在他背上一颠,连忙搂住他的脖子。
方谕背着他跑了好远,这么多年了,方谕体能也见长了。
背着陈舷跑出去几十米,他也没喘一下。
“你现在可以啊!”陈舷在他背上大声说。
方谕没回他,只是自顾自地往前一直跑。周围的风慢慢大了,他越跑越快。
方谕跑得气喘吁吁,浑身都被汗浸湿了。最后他一步都动不了,两腿直发软地哆嗦几下,终于晃晃悠悠地把陈舷放下来,然后一屁股坐在沙滩上,扑通一下,仰面躺了下去。
他坐都坐不起来,满脸通红地躺在沙滩上,喘成了个风箱。
陈舷又心疼又好笑,坐在他身边,伸手从腰包里掏出一包纸巾,抽出张纸来,给方谕擦了擦。
“跑那么卖命干什么,跑不动就别跑了嘛。”他说,“差点没给你跑死吧?”
“不是假的。”方谕说。
陈舷手一顿。
“不是假的,”方谕跑得直咳嗽,说话断断续续,“我爱你,不是假的。”
陈舷没吭声,又继续给他擦汗,但脸上的笑在跟着僵了一瞬后,又扬起来,这次带了几分释然。
海风迎面吹来。
“是吗。”他轻声,“那……”
“你要是觉得是假的,就跟我说,”方谕喘着气说,“你觉得一次,我就出来背着你跑一圈……”
陈舷笑出声来,受不了了:“什么东西啊,用不着。”
“那就打钱……”方谕说,“再不行,你就打我,我惨叫几声,胳膊上再留上点你打出来的伤,你就知道不是假的了……”
这人真是跑得大脑缺氧,迷糊了,说话都跟喝酒似的胡言乱语。
“你先歇会儿吧你。”陈舷给他擦汗,“你好像傻了。先别说话了,你要是真傻了,工作室里那帮上有老下有小的老外可怎么办。”
“唔。”方谕吸了口气,“不行,我有错。”
“你……”
“我有错,我对你还不够好,所以你就总觉得是假的……”
陈舷不吭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