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说:“哎,我们没退房啊!”
“线上退,”方谕满不在乎,“房卡过两天寄回去,大不了扣点儿押金。你让我带你跑, 我当然不会还带你回酒店。”
陈舷噗嗤笑出声来。
他看着方谕,又把他鬼斧神工似的帅脸打量了遍,忽然越看越顺眼,越看越满意——方谕真好,他想,方谕真好。
“去他爹的宁城。”方谕说。
“去他爹的宁城!”陈舷跟着喊,不顾自己头还发昏,他又把车窗摇下来点,对着窗外嘶哑地大喊,“狗草的宁城!”
方谕笑出声来。陈舷也笑起来,俩人又在车上笑了一阵。车在高速上疾跑着,奔向不知何处的目的地。
陈舷前所未有地身心轻松,心里有团火一直在吼,于是他也在车上张嘴欢呼起来。
欢呼很久,他突然听清了心里那团火在喊什么——自由,自由,自由。
自由。
*
方谕带他跑上高速一会儿,就接了个电话。
电话是律师打来的,约他在一个咖啡店见面,说得谈一谈。
方谕给他打了笔钱,让他跑一趟江城,毕竟他是不会再带着陈舷掉头回去的。
俩人欣然赴约,去了江城一家大商场的咖啡厅。
他们到的时候,律师已经在了,那年轻有为穿着一身西装的青年坐在角落里,戴着眼镜,姿态和法庭上一样正经,周围没什么人。
两人走到他跟前,落座。
律师就是来汇报工作的。他开门见山地就和方谕说,方真圆其他的两件案子都已经下来了,峰润装修公司违法的利益牟取,查出了七百多万。
陈舷刚喝一口热橙子茶,这数一出,他差点被呛着。
陈舷咳嗽起来。
方谕赶忙给他倒了热水,拍了两下他的后背。等他缓过来,才让律师继续往下说。
律师继续说,老陈的遗产被全都冻结,赔了这笔钱。然而就算连钱带车带房子一块儿全赔上,也还有一百多万的空隙填不上,估计是这些年胡吃海塞给花完了。
除了这笔钱,终审还判了方真圆无期徒刑,以及另外一百万的罚款;林剑宇那件事,她又被罚了五十来万,还有十年的刑期。
律师又补充,今天这个案子审理过程蛮顺利,如果能胜诉,方真圆又得再背上一百多万的赔偿。
央礼府那套房子本就在老陈的遗产里,这一下子,方真圆家都没了。
陈舷唏嘘极了,一时间被世事造化弄得无话可说。他拿起杯子,继续喝了几口茶,往外头看了眼。
玻璃门窗外,是同样风雪飘飘的江城。
江宁地区一直这样,总下雪下雨。
几口热茶下肚,唏嘘过后,陈舷又偷偷别着脑袋笑了。
风水轮流转。
“话说回来,她换律师了?”
方谕突然这么说。
陈舷扭回脑袋来。
“上次找我问调解的律师,不是今天这个。”方谕说,“方真圆换律师了吗?”
他这么一说,陈舷才意识到。
还真不是那天那个。
他都没注意到。
律师将手里刚抿一口的咖啡放下,说:“是换了,现在这个是法律援助来的。”
方谕没太明白:“法律援助?”
“是给请不起律师的人无偿提供法律服务的。”陈舷说。
“喔。”方谕理解了,“怎么换成法律援助的来了?她请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