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你的大学同学送来的,说谢谢你当初去参加他家人的葬礼。”
年轻的新手爸爸愣了好一会儿,才在记忆里找出一个沉默的身影。
“怎么了。”妻子问。
他愣愣地张开嘴,“没什么。”
那不是大学同学,而是高中同学,只是后来出于缘分他们又上了同一所大学。
但他们交际不深,连话都说的很少。
唯一深刻的交际就是他一共参加了对方家里三次葬礼,亲眼见到对方最后一个家人也离开这个世界。
而当时举办葬礼的时候,其实对方并没有邀请人参加,是他自顾自地找了过去。
他没有做什么,他只是觉得对方沉默的好像随时都能死去,便默默的陪在对方身边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
只是他们依旧没怎么说话,对方连一句谢谢也没提过,他也不在意。
后来对方离开了这座城市,他留了下来,两人就再也没有任何交集。
他以为对方早就忘记他了。
“这个礼会不会太重了。”妻子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他释怀地笑了笑,“没事,收着吧,他能过来说明他现在过得很好。”
——
夜晚八点正是酒吧开始热闹的时候。
酒保看着台子上的一个信封,拉着同事问:“这是什么。”
“不知道,一个客人送给你的。”
“客人?”
“对,之前总是坐在那个位置,最近一直没有来的那个。”
酒保呼吸一滞,连忙把信封打开,里面是一张银行卡。
——“谢谢。”
很简短的话语,但不知道为什么,酒保却觉得这两个字也用尽了对方的全部力气。
“他人呢!”她用力拉住同事的衣服。
“不知道……”
酒保不管不顾地跑了出去,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她一颗心空落落的找不到目标,只能茫然地站在门口。
她不需要对方还她医药费,也不需要对方说谢谢。
突然涌上来的难过让酒保不知不觉地红了眼眶。
她觉得,她可能再也不会见到邬万矣了。
这一次,对方是真的走了。
站在海风拂面的跨海大桥上,邬万矣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前所未有的平静。
既没有任何孤独失意,也没有想一跃而下的冲动愤慨。
曾经那些痛苦挣扎突然就没有了任何意义。
身后响起一阵刹车声,穿着警服的男人看向他的身影,大声说:“晚上不要一个人在这里逗留。”
他转过头,看着对方的脸,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烟丢了过去。
“我这就走。”
他第一次想从这里跳下去的时候,对方什么也没说,只是给了他一根烟,让他离开这里。
后来邬万学会了抽烟,每次来到这里总要点上一根烟,一次两次三次,他始终没能从这里跳下去。
邬万转身离开,又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说:“我以后不会再来了。”
话说完,他迎着海风走进了浓浓的深夜。
而身后抓着烟的男人停在原地,久久都没有离开。
在曾经如此浑浑噩噩的日子里,原来这么多人救过他的命。
邬万矣抬起头,看着漆黑的天空说了一句话。
“我不恨了。”
声音很轻,不知道是说给谁听。
——
邬万矣死于糜云金离开的第三天晚上。
他死在梦里,没有任何痛苦,只是很平静地闭上眼睛,然后一睡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