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观玉一言不发,静静听着。待贺凌霄报账似的将自己一天的行程讲完,白观玉还是没说话。
贺凌霄最怕他这样——白观玉在教习弟子上的严苛程度和要求标准基本可以说是恐怖,他不是个会滥用刑罚的人,但贺凌霄挨的罚绝对也不能算少。过往大事小事要算账时,等贺凌霄一一说完,白观玉常常沉默不语。沉默不语,但又要定定看着你,每每都叫贺凌霄在这片死寂中冷汗淋漓地把自己可能算得上是“错”的事在心下列出来,所以领罚时总是会真情实意地觉得是自己活该。
于是现下贺凌霄也习惯性在心底将自己说的话过了一遍,左右没找着什么不对。天黑透了,屋里只燃了盏夜明灯,在这空旷的大殿中简直是杯水车薪。贺凌霄垂首跪着,心下惴惴不安,终于等着了白观玉一句,“起来。”
噎在他喉咙的那口气这才平缓地顺下来了,贺凌霄依言站起,白观玉道:“坐下。”
旁边地上放了一个软垫,贺凌霄不明所以,乖乖坐下。下一刻,便有只冰凉的手抵住了他的脊背,磅礴真气刹时冰锥子般刺进他的骨髓,力道并不轻柔,贺凌霄犹如在数九寒天被整个人按进了冰水中,冻得剧烈一哆嗦,开口道:“真,真人……”
“凝神。”白观玉的声音毫无温度,“我现下会疏开你的经脉,你仔细感受着,沉心静气,开阖脉络,灵息牵发形海,勿囿于外。”
此话说完,那股迫人真气便潮水般灌进他体内,猛烈渗透他的经络,万千根针扎的刺痛。贺凌霄只觉自己骨髓都结了层冰,面上失了颜色,绞出细密冷汗来。
白观玉这分明不是助他开脉,真气走势如此横行霸道,将他全身经络丹髓洗了一遍——是在祛除他先前沾染上的邪气。贺凌霄面色惨白,有心想逃,又不太敢动,忍着剧烈刺痛受着他的寒气,脊背僵硬,双拳攥紧,受不住地打着细小颤栗。
真气在他体内横冲直撞,奇经八脉走了一遍,忽缓缓平息下来,偃旗息鼓地汇聚在一处,向着他的心脉而去。
昏昏沉沉的贺凌霄刹时一激灵,眨眼间明白了白观玉是要做什么,猛地转头,却只看到了白观玉冷漠的,毫无温度的一双眼。
下一刻,体内那股才消停没多久的真气猛然涨大,电光火石间刺入了他的心脉,直直探寻至最下,天罗地网地扼住了藏在那其中的一小股气,恶狠狠往外一拽——!
贺凌霄猛地爆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
那是藏在他体内的妖力,被密实地裹在他的心脉中。白观玉此举不亚于将他的心脏整个对半劈开,如被狠狠碾碎、揉捏的剧痛从他体内爆发开,顺着脊椎骨直刺天灵盖——那是一种剥皮抽筋,摘胆剜心都不足以形容的痛苦。贺凌霄浑身痉挛,身上衣袍顷刻间被冷汗浸透了,四肢并用地想逃,却被白观玉另一只手从后扼住了脖颈,将他死死摁在了地板上。
台上那盏夜明灯被他挣扎间碰倒,顶上发光的圆珠骨碌碌滚去了大殿角落,浓厚漆黑转瞬吞噬了二人。白观玉力道并未减轻半分,贺凌霄岸上的鱼一样挺起腰,只觉有把淬冰的刀捅进了自己心口,尤还在狠狠打转。他还以为自己是要死在白观玉手下了,无法言喻的痛苦下,贺凌霄无法自控地连连惨叫出声,两只手竭力去掰白观玉摁在自己后脖颈上的手,“……真人……真,真人……啊!啊!!!!!”
数道鲜血从白观玉苍白的手背落下来,是被痛苦中的贺凌霄生生抓破了。白观玉神色未变,只看他淡漠的脸色,谁也想不到他手下是如何摁着一个还未开脉的小弟子,那动作简直是在凌迟。
那股妖力攀得紧密,是和他血脉连接在了一处。白观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