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以后再说。”白观玉看着他,“起来吧。”
贺凌霄没动,面上顷刻闪过许多种神色,心一横,道:“真人恕罪,弟子感念真人一片苦心,但弟子……不愿。”
其实有没有妖力他并不在意,可怕的是妖力一旦没了便要被白观玉丢去炼魂炉,这个才是重点。白观玉听完,缓缓道:“妖邪非正统,难行大道。”
“弟子知晓,只是……”贺凌霄干脆道:“只是其实弟子本不想登山来,只想做个凡夫俗子平稳度过一生,弟子自知血脉不净,恐污了太巽清名,还请真人准弟子下山去吧!”
白观玉道:“休想。”
贺凌霄心下一凉,四肢百骸忽冒出丝丝寒气,叫他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事到如今,横竖也就是一个死字了,贺凌霄索性道:“弟子……并非是镜棋道人的一缕残魂所化。”
白观玉陡然静了。
好半天,他缓缓开口:“你果然听到了。”
贺凌霄趴在地上,“弟子名陈捡生,家中有父有母。弟子只是山下普普通通,寻处可见的一个凡人,并非为贺凌霄,真人明鉴,请真人饶过弟子吧!”
此话说完,他重重朝白观玉磕了个响头。四下安静的可怕,大殿中黑黢黢的,只听白观玉淡声道:“我说你是,你就是。”
忽有风起,一股力钳住了他的下巴,逼迫他直起身仰起了头。口唇再度被封上,贺凌霄开不得口,只能瞧见白观玉立在他面前,高大的影子投下来,一张网似的将他牢牢罩起。
他说:“你是他的残魂。”
昏暗夜色中,贺凌霄忽看见白观玉竖领的道袍下似有金光一闪而过,快得像是幻觉。贺凌霄睁大了眼,被无形缚住的唇微微颤抖起来,脑中能听到骨头因收到重迫而挤压出的咯吱声,那是他的颌骨在重压下正不自觉地收紧。
“你不是。”白观玉的声音又冷又沉,“为何血脉中会有他的妖力?”
“为何懂得他的邪术?”
“为何会使他的剑法?”
“为何。”白观玉加重了语气,“回答我。”
贺凌霄嘴还被他封着,说不出半个字,只能竭力摇头。白观玉深深看着他的眼睛,目光中似有不明暗光,一字一顿下了结论,“——你是。”
贺凌霄头摇得又凶又猛,竟活活挣破了禁言,唇边生挤出来几字,“……我……不……!”
白观玉猛然掐住了他的脸。
两边颌骨似要被他捏碎,白观玉不发一言看他。贺凌霄双目圆瞪,惊骇与他对视。
片刻,白观玉缓缓道:“夜深了。”
他一挥手,那颗滚去角落的夜明珠又重回了灯台,这回燃起的光要比先前盛得多,叫贺凌霄能将白观玉面上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他道:“回去歇吧,明日再来。”
此话说完,大殿两扇木门大开,贺凌霄只觉眼前有股风过,再一眨眼,自己便已跪在了寝殿外的草地上,身旁还摊着那本经书。
“砰”一声,殿门合上了。
“……”
贺凌霄低着头毫无反应,双手撑在泥土地里,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