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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登天 蔓越鸥 4432 字 2天前

杨叹青愣住了。

他没想到白观玉竟知道他心底是在想什么,杨叹青捏着逢生剑,语无伦次道:“弟子愚钝,弟子,弟子觉得我不应回山上去,我不想等修成神仙,不想等求得大道。我想到人群里去,我想尽我自己的微薄绵力,我想叫团圆事再非痴望,我想叫耆耋有慰,垂髫有依,想叫生者能生,死者得归,哪怕是、哪怕是路边一株黄草,我也想能去亲手扶正它!哪怕只有几十年也好……我,我想……”

白观玉的步子停下来了,头一次回首看向他,应道:“我知道了,去吧。”

杨叹青愣愣看着他的眼睛,慌忙又低下了头,小声说:“弟子没出息,愧对大道……”

白观玉低头看他,“道无大小。”

“顺本心,行正事。即为道。”白观玉说:“既窥得道中一角,也应当知手中剑是缘何而生,你路在此,不必觉得有愧。”

杨叹青叫他一言说得醍醐灌顶,双目亮晶晶的,大声应道:“是!”

他转身往小路上跑去,跑出几步,笑容满面地转了身又朝他们用力挥了挥手。贺凌霄目送他远去,忽然想起来曾经有日早课,太巽讲堂上的掌教先生问他们:天生修士为何?堂内众弟子七嘴八舌讨论起来,多是长篇大论,其中也不乏说得有些道理的。但贺凌霄现下回想起来,却只能记起来当时顾芳菲坐在他身旁,答得十分漫不经心却又很简短有力的一句话。

天生修士为何?

顾芳菲答:为天下人。

修士修个百年,为求长生,叩得大道,也无非是求力能博天,替苍生能多挣一份出路。如杨叹青这样满腔热血往山下跑的愣头青,或者他们能尽的力气绵薄,远不如白观玉那样一出手便可施出无边法力。可凡人一生岁月寥寥,往往就需要他们这样的人去平那些琐碎小事,他们站在人堆里,就是对天下苍生的一种慰藉。

人间纵有千般不是,也总有人前仆后继地甘愿为之赴死。

杨叹青的背影走远了,羊肠小道旁杂草茂密,生生不息地冒着头。叶上朝露沾湿了他的衣袖,远方天光大盛,照亮了他背着那把孤剑“逢生”的背影。

贺凌霄微笑起来。

何谓奇葩?

满腔热血难凉者,百死不改其志者,只身敢撞南墙者。

约莫便是这世间最出淤泥而不染,最叫人可敬可佩的奇葩吧。

白观玉抱着贺凌霄转了身,贺凌霄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还没恢复成原身,在他怀中微微挣了挣,不好意思道:“师尊,您能将我变回去了吗?”

白观玉:“嗯。”

答应是答应了,可白观玉却没再有下一步动作了。贺凌霄等了会,满脑子“???”又叫他一声:“师尊?”

白观玉却忽然问:“我问你,道为何?”

贺凌霄愣了下。

好多好多年前,白观玉也曾这样问过他。十七岁的贺凌霄左思右想,答他:“大道万相归一,将行天下百慰事,籍以蜉蝣半袖可依,此正为弟子的‘道’。”

而今,三百年光阴弹指一挥,贺凌霄死过一遭复再回来,叫他这样一问,愣过后忽然笑起来,道:“回师尊,弟子以为,将行天下百慰事,籍以蜉蝣半袖可依——便是弟子要走的大道了。”

白观玉的神情相当柔和,轻声回:“很好。”

本心不改,这很好。

贺凌霄虽不知道他怎么莫名其妙又问了自己这个问题,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