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过去,他们知道郎子修已经化成尸水消完了,那地底下会像什么东西都没来过一样干干净净。到了第七天,弟子间有了郎子修不知去向的传言,寥寥便平。第十天、半个月、一个月——华易仍然在四处寻找郎子修,只是都当他是顽皮去了什么地方,没有任何人往他们身上想。
这件事好像真就能这样揭过去了。
——“凌霄。”
贺凌霄被这一声叫回了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又想去了别的地方,青石法炉里头的水已经沸得要扑出来了,他忙停了火,“对不起师尊,弟子这就重煮一壶。”
白观玉沉默地看着他,总觉得贺凌霄自秋猎回来后就有些心不在焉,成日不知道想着什么。想起来其他弟子说的“秋猎时大师兄和一个陌生的黑衣青年在一起”,心道他是在想这个?问道:“秋猎时你和谢寂在一起?”
贺凌霄听到“谢寂”两个字,不知道想到什么,面色一下变了,“……嗯。”
他白着一张脸,跪坐在原地,好似正惶恐着什么。白观玉皱眉看他,怎么吓成这样?
“凌霄。”白观玉说:“我不是在怪罪你。”
“嗯……嗯!”贺凌霄暗暗平了平胸腔里乱蹦的心,对着他扯出个笑容,“是在山下碰着了,他说觉得有趣就留下来看了一会。”
白观玉没有说话。他先前曾对贺凌霄说过不要与谢寂接触为好,看来贺凌霄是没有放在心上。贺凌霄心情平静下来了,又复了平时样子,“师尊,谢寂这人其实挺好的,他虽是邪修却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只是走的路不同,也是个可交之人。”
白观玉一言不发,捏着手中书垂着眼,好半天说:“你为他说话?”
贺凌霄一时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师尊说什么?”
第82章 纸墨无心
“没什么。”白观玉却没有再说,“你来说说这段何意。”
他手里拿的是本剑谱,指得是其中一节,是白观玉今日要新传授给他的。贺凌霄跟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了,想了想说了,白观玉听后,简短答道:“不错。”
贺凌霄跟着他逐字将这本剑谱吃透了,长秋剑就放在台上,方便他跟谱子拿着比划。学到末尾整个下午也就过去了,白观玉将剑谱教到他手里,示意他今夜拿回去再读。贺凌霄恭恭敬敬地接下来,看出来这剑谱字迹熟悉,定然是出自白观玉之手,问他:“师尊,这本剑谱是你什么时候撰写下的?”
白观玉瞧了一眼,“记不清了。”
贺凌霄“哦”了一声,又仔细将这本剑谱看了遍。白观玉不仅写了文字,每招剑式后还跟着个简形,落笔板正又轻盈,意形兼具,清晰明了。贺凌霄翻过一页,忽然读到其中有句“心杂则形不成”,整个人一僵。
借着书掩饰,贺凌霄偷摸望向了白观玉,见他首微垂,眉眼冷厉,蘸墨下笔。贺凌霄偷偷瞧他,白观玉坐在那就是活脱脱一副仙君画像,白衣浮寒意,冷得能刺人的眼球,不沾半点杂尘。
贺凌霄心下忽又隐隐升起了一小股惶恐。
秋猎上都发生了什么还历历在目,贺凌霄始终不能觉得平心静气,总是忍不住在心底胡思乱想,若有朝东窗事发,他师尊……他师尊得受到什么样的连累?
贺凌霄还记得小时候刚上山那会,众真人都是一致认为要将他送下山去的,只有白观玉力排众议将自己带去了九遏峰,告诉他身世不能断人如何,不想认的就不认。贺凌霄是闯过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