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从上车开始就窝在他的石墨色羽绒服里,从后视镜里看他的脸,真像是坐在纱帘里旁观别人的太子爷,尤天白也扬起了下巴,等他发言。
“你在论坛里写的是参观生产、学习观摩和实操体验,现在来看,应该肯定不是制药设备吧?”
让他气恼的是,小少爷记得还挺对,和他在告示里写得几乎一字不差。
所以他选择实话实说。
“很好,聪明,那由我给你说明下吧。”他没再去看休马的脸,“参观生产是指去保健品批发店,学习观摩是指问问老板哪些买的人多,至于最后一点,你光念出来都明白了吧?”
他重新盯上那双浅色的眼睛,略带笑意地放慢语速:“实操,体验,必要的时候亲自体验产品,你能听懂的,是吧?”
休马的动作没变,话也没说,只是眼睛在静默无声中放大了。
不是惊喜,是惊吓的那种。
尤天白承认自己开了个很粗俗的玩笑,如果现在没人看着,他能咧着嘴笑上一分钟,他闭着嘴,嘴角止不住地上扬了两次。
“那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
第三次上扬被休马的问话打断了,他向右瞥了一眼,少爷的脸上倒是挺清白的,没什么被被指摘的窘迫。
“你选择做这一行是为了什么?我不要喜欢做之类的借口,我不信你生计所迫,所以你为什么做这些?”
这就是为什么尤天白知道自己没法和这人好好相处,他们认识两年,相处两小时,但他已经提前预见到未来的每分每秒都是如此的相处模式,不会再有改变。
一声叹气后,尤天白反问他:
“你有什么理想的工作吗?”
“很多。”路边的积雪在反光,少爷的金发被照亮了,“我会慢慢实现的。”
这是实话,这是休马的人生信条,二十岁之前可能偏差了些,但二十岁以后他确实是这么想的,如果有什么想要的就去争,争不到,那就拼命去争,争到为止。
驾驶位上的人没有马上回话,帽檐下的尖下巴向上收,他在通过后视镜看自己。
“这世界上有很多东西都是假的。钱会花出去,股票会赔本,做生意会被骗,爱人会跑,但是有一样东西绝对不会骗你。”他的眼睛在后视镜里看很亮,神采奕奕的,接着他字正腔圆地说出了两个字:
“高潮。”
休马的眉头随着尾音拧在了一起,把视线直接移到了他脸上。尤天白很喜欢看他这一副确实有在思考的表情。
“不要怀疑,我说的就是那个意思,除非你不行。”
少爷终于反应过味来了,在他发言之前,尤天白又迅速补充了一句:
“不过不行也没事,我本职就是做这个的,试试我卖的药吧。”
首尾呼应。
不过就在休马发作的前一秒钟,尤天白又是猛地一脚刹车,面包车原地刹在了路上。
“你他妈有病啊——大马路上就这么停?你想死我还想活呢!”
久违地又听到了他的怒骂,尤天白有点想乐,但现在不是逮着他一个人溜的时候。
尤天白向着休马身后扬了扬下巴:“你身后有人。”
有人?
先不说这是天寒地冻的吉林,而且还是远离城区的国道,他的眼睛在尤天白若无其事的脸上剜了下,转头看向刺眼的雪地。
车窗降下来,还真他妈有人。
国道对侧的背阴面,雪还没被路过的汽车压实,冻得板结的雪泥上,一个人正仰面躺在地上,裹着军大衣,戴着雷锋帽,看不清脸色,在他身前跪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