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天白抬手示意着“外甥”,休马的表情转为了僵硬。
警察对比着证件上的照片和嬉皮笑脸的尤天白,接着问:
“爷俩儿吵架了——怎么停路边这么半天呢?”
问到了点儿上,尤天白双手扶着方向盘,抽了口气,眼睛向着休马瞥一下。休马没回头去望尤天白,他有种预感,这人的嘴里马上就要跑出来点风马牛不相及的鬼话了。
而此情此景下,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憋住不打断他的鬼话。
“算了,”警察整整帽子,把驾驶证还给尤天白,“你们的家务事你们自己整吧。”
谢天谢地,警察的一句不感兴趣给了他免于憋死的赦免令。休马夸张地瘫回座椅,尤天白瞪了他一眼。
“倒是你们这车后面,拉的什么东西?”警察整着肩上的对讲机退了几步,“打开我看看。”
刚吐出去的气又一瞬间吸了回来,休马本来像虾米,这下腾地捋直了,他和尤天白无声地对望一眼。
枪还在车后座上,枪还在车后座上!
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过后,尤天白率先翻身下车,跟着警察到了后车座前。车主出来了,后备箱却没打开,这在大马路上正常吗?警察清了清嗓子。
“后备箱开一下。”他又重复了一遍。
天空湛蓝,晒得尤天白眼睛有些难受,他努力整理着表情和表达:“停在马路上确实是我们的错,谁家都有个半大的孩子——”
“后备箱打开。”警察重复了第三遍,语气微妙地变化了,他没在开玩笑。
休马紧紧贴在副驾驶座椅上,他能感觉到每下呼吸都在刮着自己的嗓子,难耐得让他想要吼一声,度秒如年。
遵纪守法一辈子,谁能想到会折在这样的事情上?
车后面,并不遵纪守法的老板像是想开了,嘴角一抬:“成!”
砰地一声响,车后备箱弹开了,休马简直能感觉到太阳光直接冲刺进来,把八一式马步枪的影子打在他脸上,于是他干脆闭上了眼睛。
到此为止,休马的依然要回去上大学的人生,休马的永远在争取那些争取不到的事物的人生,到此为止了。
但几秒钟之后,回答他所有想象的确实警察的惊天一笑。
“你们不愿意开车门让人检查,就是因为这个?”警察乐得喘不上气,抬手指着车里的货,尤天白站在车尾巴旁,面目僵硬地随着警察的手看。
一箱花里胡哨、五光十色、形态各异的橡胶玩意儿整躺在车厢里的储物箱中,被休马搬上来之后就丢在了这里,当不当正不正摆在了正中央,幸好摆在了正中央。
当然,要除去被休马当成双截棍耍的那一根,那根已经被耍丢了。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里,路过的人会在玉米秸秆中找到已经失去了色彩的双头英雄——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此时此刻,休马正往后看,尤天白往前看,两人的视线碰在了一起,尤天白努力用眼神示意着车座后不远处的八一杠杆。
“理解,理解,都是为人民谋福利的行业,但有的人就是戴着有色眼镜来看。”
警察还没说够,一开始的阴郁氛围一扫而空,休马在他时断时续的笑声里,一点点扯着带子,把装了枪的布袋往前拉。
“说到这个,”警察上手拍了拍尤天白的肩膀,休马当场停了动作,“我家之前楼下就是一对老夫妻,他俩做这个生意的,为了不让自己家孩子丢脸,每次放学都带着孩子避开走。”
说到这儿,警察停下了,嘴角抽了又抽:“多好的一家人啊,现在孩子供上研究生了,不知道多久才能回家一趟。”
布袋子终于被拽到了前座,枪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