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孙久坚信着尤天白接物的品味有可能会变,但待人的水平永不改变,而且他觉得那个冲进门来找他的人也长得不怎么样,勉勉强强,肯定是不如自己。
所以孙久很自信自己的选择,即在冲突一发生时就离开,这种小事情,他相信男友有自己的解决力。
但是,至于在婚礼现场上尤天白忽然冒出来的那句“我们已经分手了”这种怪话——肯定是因为闹脾气,对,闹脾气的人都在说这句。
他自我催眠到不禁乐了起来,但紧接着他就听到了门口有几声沉闷的脚步响,这是严书记到来的信号,他总在进门之前故意让厂长知道自己的到来。
孙久把刀扔回了抽屉,在门打开之前摆正了自己的姿势。
“厂长,”这是严国贤每次进门的第一句话,接下来的一定不是好消息,“当时雇人抛尸的钱还没结呢。”
后半句话的确不是好话,但孙久一时不知道从何处骂起,他先站了起来,努力沉静下心来。
“我说多少次了,不要提那两个字,不要提那两个字!”
可他的声音还是由小变大,从春风入耳,到五雷轰顶。
严国贤不为所动,他甚至还给手里的保温杯拧了个盖。
“厂长啊,咱们作为管理层还是要以民心为重,这项目尾款,还是早点给那叔侄俩打过去比较好。”
话说完,他对着保温杯用力啜饮一口,架势很像是润润嗓子之后还有长篇大论,但是没有了,他的发言到此为止。严书记转身就要出门。
“诶,诶!你等下。”孙久叫住了他,从椅子上起了身,“我问你,你是厂长还是我是厂长?”
严书记守在门口,看起来像是想走,只是没动步子,他说:“目前的情况来看,你是厂长。”
“那他妈还有以后的情况啊!”孙久左手用力一挥,仿佛是要把这种可能性全部挥开,“我跟你讲,这也就是我脾气好,看你算是个我的长辈,能听你多说两句,你去辽宁,再往北走,去黑龙江看看!换了哪个人能不跟你急眼?”
其实这番话一说出来,他也不能再自封平易近人的厂长了,严书记藏在镜片后的眼睛眨都不眨,又把保温杯的盖子拧上了。
与厂长的血气上涌相比,他的语气还算平和:“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说完,又客客气气一点头,伸手去摸门把手。
“等下,你再等下。”孙久跌回椅子,手指在眉骨上来回划着,“你再跟我把凡老师出事那天的前因后果讲一下。”
门开了一寸多,光从架势上看,严书记此时想要离开的冲动已经到达了顶峰,他在看门把手,厂长在看他,横眉冷对千夫指,严书记重新关上了门。
他默默回到红木桌子前,坐在了正对厂长的方凳上。
“正月初十那天,厂里第一天复工,老凡第一个来的,食堂吃过早饭就去车间了,我是在食堂打饭时遇到他的,他和我前后脚,我进车间的时候看到他不在办公室,出来一看,他在主厂房里的起重机上呢。”
起重机,就是老厂房里都有的吊车,品种挺多,龙门吊、悬臂吊、航吊,什么类都有,共同特点就是离地够高,起码有两三层楼高度。
严书记抬手向着斜上方指了指,就好像他此时就站在